利兹联训练基地飘着细碎的冷雨，运动医学中心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霍尔脸上的凝重。他把一叠纸质检测报告推到秦川面前，指尖点着几行加粗的字迹：“德罗巴的小腿肌纤维炎症风险30%，连续作战可能恶化；马克莱莱的乳酸堆积超标，疲劳指数已经触红线；阿隆索在黄区边缘，还能顶，但得控时间。”
秦川指尖敲着桌面，目光扫过报告上的名字。维纳布尔斯在一旁补充，老帅的羊绒围巾沾了点雨渍：“凯利和道森的体能储备反而是最好的，这俩老兵耐操。米尔纳和卡希尔也该拉出来练练，圣诞赛程拼的不光是主力，更是轮换深度。”
更衣室里却暖烘烘的。34岁的卢卡斯·拉德贝正帮17岁的加里·卡希尔系紧球衣领口，南非老将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勋章：“别怕圣诞赛程的疯跑，跟着斯塔姆的脚步，他往哪站，你就往哪补位。当年我头回踢圣诞赛，是亚当斯手把手教我卡位的。”
卡希尔红着脸点头，手指攥紧了护腿板。角落里，16岁的阿伦·列侬偷偷模仿着里贝里的热身动作——法国人正对着镜子调整发带，转身时瞥见少年的小动作，突然笑着丢过去一个苹果：“想学假动作？先把体能练到能跑满90分钟。”
孙续洋的储物柜上贴着张春联，是家人从国内寄来的，红纸上“平安”两个字格外显眼。他正拿着英语词典给埃弗拉当翻译，法国左后卫指着“圣诞布丁”的词条皱眉：“这东西真的比马卡龙好吃？”孙续洋憋笑摇头：“甜，但……很暖。”两人的笑声混着更衣室里的喧闹，像冬日里的一杯热可可。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利兹的街道时，秦川正站在埃兰路的训练场边翻训练计划。日历上的红圈从6号排到26号，像串在寒风里的铃铛，每一个日期都系着一场硬仗。他把计划合上，拍了拍维纳布尔斯的肩膀：“这个月撑过去，春天就不远了。”老帅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笑着点头：“白玫瑰从来不怕冻。”
12月6日的克拉文农场浸在冷雨里。泰晤士河的雾漫进看台，把客队球迷的白围巾染成模糊的光斑，卖热可可的摊贩在通道口呵着白气，铁桶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秦川裹着利兹联的白色外套站在教练席前，看阿隆索在中场热身——西班牙人脚边的草皮已经湿透，每一次触球都溅起细小的水花。“放胆踢，”他走过去低声说，“长传不用省着。”
第18分钟，阿隆索果然来了脚五十米外的长传。足球像贴着水面飞行的水鸟，精准落在马卢达冲刺的路线上。法国边锋不等球落地，顺势把球扫进禁区，史密斯像道白色闪电冲上前，额头重重砸向皮球。球进的瞬间，看台上的雾似乎都被震散了些，穿白球衣的球迷们把热可可杯举过头顶，溅出的棕色液体在雨里画出弧线。史密斯扯开球衣，露出那件手绘T恤，“利兹生，利兹死”的字迹在雨里洇开，却愈发清晰。
下半场的雨更急了。里贝里在左路连续变向，脚下的积水被带起一片水雾，他的射门被门将扑出，皮球弹向弧顶时，阿隆索的身影已经赶到。一脚贴地斩擦着草皮钻进死角，替补席的教练们猛地站起来，雨水顺着他们的外套往下淌，没人在意。补时阶段，斯科特尔第一次踏上英超赛场，就用胸口挡下了马布兰克的推射。少年倒地时草皮磨破了球衣，血丝混着泥水渗出来，秦川递过毛巾，他却咧着嘴笑：“下次用头挡，肯定更响。”
回程的大巴上，史密斯把湿透的T恤叠好塞进包里。秦川看着窗外掠过的雨景，路边的酒馆亮着暖黄的灯，穿富勒姆球衣的球迷正对着电视摇头——这场2:0的胜利，让泰晤士河南岸的这个雨夜，多了点属于约克郡的温度。
一周后的埃兰路，风卷着“白玫瑰不惧金元”的横幅拍打看台。卖热狗的摊位前排着长队，穿切尔西球衣的球迷举着“蓝军必胜”的牌子，和穿白玫瑰球衣的当地人隔着栏杆说笑，手里的热咖啡冒着凉气。特里在第40分钟的头球破门让客场看台亮起金色的闪光灯，秦川却盯着替补席上的史密斯——那家伙正咬着牙系鞋带，眼神亮得吓人。
“知道怎么打他们的中卫吗？”秦川拽住他问。史密斯抬头笑：“用他们最烦的法子。”德罗巴伤退后，他顶替上场，在禁区里像头倔强的公牛，撞得切尔西的防线频频后退。第78分钟，罗纳尔迪尼奥在禁区边缘晃过加拉，脚后跟轻轻一磕，马卢达跟进的射门像道白光，穿透人群钻进远角。全场的白围巾瞬间举起，像突然绽放的花海，连风都带着欢呼的震颤，卖热狗的大叔把刚烤好的香肠往利兹球迷手里塞，喊着“免费！庆祝一个！”
补时阶段兰帕德的远射被罗宾逊单掌托出，终场哨响时，1:1的比分让埃兰路的欢呼声震得人耳鼓发疼。退场时，穿蓝白球衣的球迷挤在一起，有人举着手机给家人打电话：“没输！真的没输！”秦川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转头看见个切尔西球迷正和利兹球迷抢最后一包薯条，笑着摇摇头——足球的温度，有时就藏在这些鸡毛蒜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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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的圣安德鲁斯球场结着薄冰。伯明翰的风里带着煤烟味，看台上的球迷裹着毛毯，把保温杯贴在脸颊上。赫斯基像辆开足马力的推土机，一次次把道森和卡希尔撞得踉跄。第33分钟，米尔纳在右路突然一个穿裆突破，球像抹了油似的滑进禁区，凯利插上的传中带着冰碴，史密斯抢在后卫身前，用一记铲射把球捅进网窝。看台上的利兹球迷冻得直跺脚，欢呼声却烫得像团火，有人把围巾抛向空中，落下来时沾满了细碎的冰粒。
道森下半场被赫斯基撞得摔在冰面上，沾满草泥的脸冻得通红。斯塔姆在场边拉住他，用手套擦掉他脸上的泥点：“记着这感觉，下次别硬扛，斜着身卡位，比蛮力管用。”终场哨响时，道森主动走到赫斯基面前握手，英格兰前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在呵白气，像两只刚打完架又和好的大狗。回更衣室的路上，秦川听见米尔纳跟列侬念叨：“刚才那穿裆，帅不帅？”少年的笑声混着寒风，脆得像冰裂——1:0的胜利，让伯明翰的冷天里，多了串属于年轻人的回响。
12月22日的山谷球场被浓雾裹着，三十米外的球员都成了模糊的影子。查尔顿的球迷举着发光棒，看台上像落了片星星，卖热红酒的摊位前飘着肉桂香。秦川站在场边，忽然觉得这雾像极了利兹联刚过去的日子——看不清方向，却总得往前冲。第12分钟，卡里克的长传像道穿透雾层的雷达波，精准找到右路的孙续洋。后者下底的倒三角回传恰到好处，德罗巴背对球门的脚后跟一磕，马卢达跟进推射时，连看台上的欢呼都带着朦胧的水汽。
第64分钟，列侬替补登场时，雾气似乎淡了些。少年像道闪电掠过边路，速度撕开的气流让对手的铲球扑了空，他横传的皮球擦着草皮弹到德罗巴面前，科特迪瓦人的进球让比分定格在2:0。退场时，利兹球迷举着围巾往雾里走，有人哼起了《圣诞颂歌》，调子却拐到了队歌的旋律上。维纳布尔斯在大巴上翻着战术板，笔尖敲着两翼的位置：“你看，新翅膀能飞了。”秦川点头，却在笔记本上写下“中场补强”——他知道，光有翅膀还不够，得有更稳的骨架。
圣诞前夜的埃兰路挂满彩灯，球迷们戴着红帽，围巾上的白玫瑰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小罗热身时玩着彩虹过人，引得看台上一阵欢呼，穿圣诞老人服装的吉祥物抱着足球往人群里抛，接住球的孩子举着它转圈，节日的暖意悄悄驱散了寒意。第7分钟，他的斜塞像根穿针，精准穿过曼城防线的缝隙，史密斯插上推射破门时，看台上的圣诞歌瞬间变成了欢呼，有人把包装好的礼物往场上扔，被保安笑着捡起来。第38分钟，小罗开出的角球带着强烈的旋转，斯塔姆在人群里旱地拔葱，头球像炮弹般砸进死角，看台上的彩带簌簌往下落，混着雪花飘在草皮上。
下半场德罗巴的补射让比分来到3:1，即便阿内尔卡为曼城扳回一球，也挡不住埃兰路的欢庆。终场时，球员们往看台上抛签名足球，小罗还摘了圣诞帽抛给孩子。秦川站在球员通道口，看史密斯抱着个球迷送的圣诞袜往更衣室跑，袜子里塞着巧克力和手写的祝福——这个3:1的夜晚，圣诞的甜里，混进了胜利的蜜。
节礼日的埃兰路刮着夹雪的风，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卖热汤的摊位前排着长队，球迷们捧着汤碗跺着脚，呼出的白气在围巾上凝成霜。卡希尔的头球解围失误让霍尔顿抓住机会，低射破门的瞬间，看台上的欢呼声僵在了喉咙里，有人把汤碗往手里攥得更紧了。“集中精神！”秦川在场边吼道，声音被风撕得有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