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身体被归墟之眼的引力撕扯得剧痛难忍，意识却异常清明。他能清晰地听到骨骼摩擦的咯吱声，能感觉到混天绫在混沌气流中发出痛苦的嘶鸣，甚至能数清自己心跳的次数 —— 每一次搏动都比上一次更沉重，仿佛胸腔里装着一颗正在冷却的星辰。

“轰！”

后背突然撞上坚硬的物体，震得哪吒眼前发黑。他呛出一口鲜血，温热的液体刚接触到体外的混沌气流，就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借着这点微光，他看清自己正趴在一块巨大的骨骼上，那骨骼呈暗金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隐约能辨认出这是一截断裂的指骨，光是露出的部分就有千丈长短。

“这是…… 神魔遗骸？” 哪吒挣扎着坐起身，火尖枪拄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环顾四周，倒吸一口凉气 —— 目之所及，竟是一片由星辰残骸与巨兽枯骨组成的海洋。

暗紫色的星核碎片像礁石般矗立，熄灭的恒星外壳如同破碎的蛋壳，无数狰狞的骨骼相互交缠，形成连绵起伏的山脉。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世界碎片，有的还残留着半截宫殿，有的能看到凝固在冰封海洋里的巨鲸尸骸，甚至有一块巴掌大的陆地上，还嵌着半截断裂的先天灵宝残片，宝光早已被死寂之气吞噬殆尽。

“沉沦星骸海……” 哪吒抚摸着胸口的人参叶，镇元子玉简里记载的景象此刻就在眼前。这片归墟之眼的外围屏障，是无数纪元以来被归墟吞噬的星辰与世界残骸堆积而成，死气之浓郁，连混沌气流都无法穿透。

他试着运转灵珠心法，却发现丹田内的仙力运转滞涩无比，就像在粘稠的泥浆里跋涉。三昧真火被他召唤出来，也只是勉强在指尖跳动，连照亮周身十丈都做不到。

“这里的死寂之气，能压制一切生机。” 哪吒眉头紧锁。他注意到那些神魔骸骨表面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薄膜，用枪尖挑开一点，薄膜下立刻渗出丝丝缕缕的黑烟，那些黑烟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嘶吼。

就在这时，腰间的乾坤圈突然剧烈震颤。赤金色的圆环自发悬浮到空中，表面云纹亮起，竟主动射出一道金光，将那些嘶吼的黑烟击散。哪吒心中一动，刚要伸手去握，却见金光照射之处，那些星骸与枯骨竟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苏醒。

“不好！”

哪吒猛地后退，火尖枪横在胸前。他看到最近的那块暗金色指骨突然裂开，灰黑色的死寂之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在虚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存在没有五官，身体由流动的黑烟组成，双手却握着两柄由星骸碎片凝结而成的长刀，刀身闪烁着 “消亡” 道韵的寒光。

“归墟守墓者……” 哪吒想起玉简里的描述，这些由死寂法则与亿万年怨念凝聚的存在，并非生灵，却拥有着媲美大罗金仙的战力，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攻击能直接侵蚀元神与法宝灵性。

守墓者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影一晃便出现在哪吒面前，两柄星骸长刀交叉斩落。刀风未至，哪吒就感觉元神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探他的识海。他不敢硬接，脚下风火轮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嗤啦！”

刀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虽然没有伤及皮肉，却带起一串灰黑色的火星。哪吒只觉肩头一阵麻木，原本流转的仙力瞬间中断，那片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像枯骨般僵硬。

“好诡异的道韵！” 他心中大骇，急忙运转灵珠心法，莲花印在掌心浮现，淡金色的灵光包裹住肩头，才勉强遏制住那股消亡之力的蔓延。

守墓者一击不中，身形再次虚化，融入周围的星骸阴影中。哪吒屏息凝神，火尖枪在身前划出严密的防御圈，神识提升到极致，搜索着敌人的踪迹。他知道，在这片死寂之地，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