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玻璃传来稳定的凉意。苏羽凝视着窗外,那些在热气中扭曲的建筑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视野边缘开始闪烁细小的数据流,像雨滴划过玻璃的表面。
她试图眨眼驱散这些幻象,但数字的洪流反而更加汹涌。植入体在颅骨内侧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敲击她的神经。
控制台的筛选算法仍在后台运行。那些被剔除的冗余数据此刻正沿着她的视觉神经逆向流动,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淡蓝色的轨迹。苏羽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抓住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数字碎片。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她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制服内侧的加密存储器突然变得滚烫,隔着衣料灼烧着胸口的皮肤。七个光点的坐标数据正在与她的植入体产生共鸣,某种超越物理界限的连接正在形成。
世界的声音渐渐远去。
技术员离开时关门的回声还停留在空气里,但现在连这个声音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数据流动的沙沙声,像无数页纸张在同时翻动。苏羽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展开。
她看见北斗七星的图案在眼前旋转。
每个光点都在向她传递着信息流。不是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直接涌入她的意识深处。天枢星的坐标带着金属的冰冷,天璇则散发着草木的气息。这些感官信息与数据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她已经过载的神经接口。
汗水从额角滑落。
苏羽试图移动脚步,却发现身体不再听从指挥。她的意识被分割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仍困在这具躯壳里,另一部分已经随着数据流飘向某个未知的维度。实验室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融化在阳光下的蜡像。
她闻到了铁锈的味道。
这是植入体过载的典型症状。医生曾经警告过她,神经接口与大脑皮层的连接点在高负荷运转时会产生幻觉。但此刻的体验远比医生描述的要真实得多。她能感觉到数据像实质的丝线般缠绕着她的思维,每一条都在拉扯着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