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中那微弱的契约感应,在它历经重重险阻后,似乎变得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它挣扎着,用颤抖的四肢支撑起身体,舔掉嘴角的血沫,再次迈开脚步,踏着满地的狼藉与灰烬,坚定不移地向着感应的最终方向走去。
它的步伐蹒跚,背影在血色黄昏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独与顽强。
终于,它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出人意料地“平静”。没有肆虐的战火,没有遗毒的污染,甚至没有狂暴的能量乱流。只是一片相对稳定的虚空,大地仿佛在这里被凭空抹去,空间边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平滑感。然而,这种“平静”却比任何险地都更令人心悸。
这里弥漫着一种绝对的“空无”。
仿佛世界的根基在这里缺失了一块。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信息,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变得模糊。这是一种超越了毁灭的“无”,令人灵魂战栗,心慌意乱。
玄墨停在了这片虚空区域的边缘。
它灵魂中那缕一直指引着它的契约感应,在这里达到了最清晰的程度,却也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再也无法向前延伸半分。感应的尽头,就是这片令人心碎的“空无”。
这里,就是顾砚最后存在过的地方。是他发动了某种难以想象、代价巨大的秘法——【归墟重塑】,最终彻底消散的所在。
他不见了。不是死亡,不是离开,而是“存在”被从根本上……抹去了大部分。
玄墨怔怔地“望”着那片空无的虚空,暗金色的猫瞳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它没有咆哮,没有发狂,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疲惫地,在原地蜷缩了下来,将伤痕累累的身体紧紧团起,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根本不存在的温暖。
它对着那片吞噬了它契约者的虚无,发出了长长的一声悲鸣。
“喵——嗷——呜——————”
那声音不再尖锐,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厉与悠长,仿佛泣血的哀歌,在空寂的虚空中回荡,诉说着无尽的寻找、刻骨的思念与最终的绝望。两行浓稠的、如同血珠般的泪水,从它暗金色的瞳孔中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脚下冰冷的、象征着“终结”的虚空边缘。
它找到了。
找到的,却是一片注定再无回应的虚无。
踏烬而行,寻踪万里,终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