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汉的眼睛突然直了直,原本浑浊的瞳孔蒙上层白雾。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双手哆嗦着解开,往桌上一倒——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滚出来,还有半块银角子,边缘都被摸得光滑了。“我献!我要上天国!”他喊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声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倒像是被人攥着嗓子在逼唱。
马执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示意黑袍人把钱收进木盒,又拍了拍老汉的肩膀:“圣主记下你的功劳了,下去吧。”老汉像提线木偶似的,机械地转身下台,路过叶法善身边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从老汉的衣襟里飘出来——那是阴沟淤泥特有的味道。
叶法善悄悄绕到戏台后侧。这里堆着些破旧的道具箱,有绣着龙凤的戏服被揉成一团塞在箱底,还有缺了胳膊的木偶,眼珠空洞地望着天。箱缝里透出点光,混着股药味飘出来。他屏住呼吸,猫着腰凑到最大的那只箱子旁,透过木板的缝隙往里看。
两个黑袍人正围着只瓦罐忙活,罐口冒着白气,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泛着浑浊的黄色。一个瘦脸黑袍人正往罐里倒白色粉末,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在撒金子。“马执事说再加点,”他咂着嘴,声音尖细,“昨天那批劲儿不够,有个老婆子喝完还能骂人呢,差点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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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另一个矮胖黑袍人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更细的白色粉末,他往罐里抖了小半勺,“这可是从西域弄来的‘迷魂散’,跟咱们这边的不一样。一勺能让人傻笑,两勺就乖乖听话,三勺……”他压低声音,露出抹阴笑,“就能让他认你当亲爹。”
叶法善心头一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难怪那些信徒眼神发直,像丢了魂似的,原来是被下了药!他想起现代医学里的镇静剂,看来这“迷魂散”就是类似的东西,长期服用不仅会扰乱心智,还会让人对药物产生依赖,到时候就算知道是骗局,也戒不掉了。
这时台前传来马执事的喝声:“低头跪拜!”叶法善赶紧从箱缝里看出去,见他正站在十字木牌前,指挥信徒一个个上前。轮到谁,他就伸出右手,指尖在那人额头轻轻点一下,嘴里念叨着“圣主保佑”。
阳光斜斜地从戏台侧面照进来,正好落在马执事的手上。叶法善看得清楚,他的指甲缝里藏着黑灰,像是没洗干净的锅底灰。每当指尖离开信徒的额头,那里就留下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十字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邪门。”叶法善摸出袖中的罗盘,悄悄绕到台角。刚靠近一个刚跪拜完的壮汉,罗盘上的铜针就“嗡”地转起来,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疯狂打转,针尖上蒙着的灰雾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凝成水滴。他用指尖蘸了点栏杆上的露水,趁壮汉转身时,飞快地往他额头上抹了抹——那十字印竟显出墨色,在晨光里泛着青黑,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用阴沟里的淤泥调的墨!
叶法善瞬间明白了。这墨里掺了阴邪之物,长期留在皮肤上,会慢慢侵入肌理,扰乱人的心神,让人心智昏沉,更容易被蛊惑。难怪那些信徒一次比一次痴迷,原来是被这阴招慢慢拖入了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