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向后退开一步,让出了通路。
几乎在阵破的同时,一个更加诡异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楼门之内。
哑铃使,他手中提着一只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哑铃,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
嗡——
楼内两侧的石壁上,骤然浮现出上百幅巨大的画像。
每一幅画,画的都是萧云归!
持剑弑师,血染师门;焚山灭城,万灵哀嚎;一剑劈开轮回井,致使阴阳失序……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他从未做过,却又仿佛是他宿命必将犯下的滔天罪孽。
画中的每一个“他”,都缓缓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门口的萧云归,齐声低语,那声音汇聚成一道魔咒,直刺他的神魂:
“你,该,死。”
萧云归心神剧震,识海内的剑脉险些因此彻底崩盘。
然而,他的目光穿过那百幅罪孽图,死死地钉在了最中央、也是最大的一幅画上。
画中人,身穿一袭辨不出颜色的黑衣,面容模糊,没有任何五官。
他认识这个身影。
无归子!
就在他看清的瞬间,画中的黑影,那个没有五官的无归子,竟缓缓地转过了头。
整个倒悬之楼,刹那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都被瞬间吞噬。
唯有那幅画中,无归子的脸部位置,凭空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如深渊中凝视而来的双瞳。
一个仿佛从四面八方,从亘古碑石中渗透而出的声音,在萧云归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跨越了百年的疲惫与期待。
“你来了。”
“这一世,我等了你百年。”
话音未落,画中那个黑袍无影的身影,竟一步踏出了画框。
他所站立之处,连那两点鬼火都熄灭了,光线被他彻底吞噬。
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黑暗中,抬起一只手,却没有发起任何攻击,只是用那道毫无起伏的声音,陈述着一个残酷的律法。
“你若不斩我,我便斩你。”
“此乃……你亲手立下之律。”
萧云归握着无锋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体内的双生脉搏,在那黑影出现的瞬间,骤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错乱。
心跳与那陌生的脉动疯狂地冲撞、挤压、互相排斥,甚至出现了长达半息的停跳!
在那致命的停顿里,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意志,正在苏醒。
它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取代他。
仿佛有另一只手,正试图从他体内,夺走这柄剑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