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传回来的消息都语无伦次的!说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山神发怒’、‘鬼怪附身’……自己人打自己人,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也都被吓破了胆!”
“嘶……这血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太邪门了!黑风谷是烧粮,鹰愁涧是直接毁关杀人诛心啊!”
“哼,讨妖军跋扈惯了,在南岳那边搞什么‘犁庭扫穴’,得罪的山野精怪和散修还少吗?有人报复也正常!只是没想到这么狠……”
“嘘!小声点!那边有几位师兄可是对讨妖军推崇备至的……”
议论声如同潮水,一波波涌入秦夜鸩和慕容诺婧的耳中。慕容诺婧听得小脸紧绷,杏眼中满是惊愕:“天呐,鹰愁涧……血影……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徒弟。
秦夜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粥碗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停顿了半瞬,随即恢复如常。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而疲惫的锐芒。
他安静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白粥,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仿佛周遭那些关于“血影”、关于“鹰愁涧炼狱”、关于“讨妖军崩溃”的激烈讨论,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晨间闲谈。
他嚼得很慢,动作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感,却又有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昨夜那场由他亲手导演、席卷鹰愁涧的血色风暴,那十二个浴血奋战、最终在血色残阳中悄然隐退的身影,此刻都深深埋藏在这副平静的皮囊之下,连同衣襟内那枚已恢复常温、光华内敛的血玉魄。
慕容诺婧看着徒弟安静进食的样子,又想到他凌晨才睡下的疲惫,只当他是真的练功过度累着了,对这些发生在遥远南岳的大事漠不关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从膳房拿来的一个煮鸡蛋塞到秦夜鸩手里:“多吃点,补补。看你这蔫蔫的样子……以后不许再练到那么晚了,听到没?”
秦夜鸩抬起眼,对上师父关切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剥开鸡蛋壳,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缓。
他小口吃着,味同嚼蜡,体内灵力空虚,肌肉深处传来阵阵酸痛,是超越极限后的必然代价。耳边关于“血影”威名的议论还在继续,如同一曲遥远的、带着血腥味的背景音。
在这东岳圣地长安宗温暖的膳食堂里,在师父关切的目光下,昨夜那个掌控混乱、如同血色幽灵的指挥官,此刻只是一个因“练功过度”而显得格外疲惫沉默的普通弟子秦夜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