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料下的温度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刚煨热的小暖炉,连带着呼吸都染上了点暖意。

凌正站在旁边整理铁架台,指尖捏着枚扳手,听见动静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阴影。

他伸手扶了扶李狗蛋快要歪倒的凳子,指腹无意中擦过对方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凉丝丝的,还沾着点没擦干的细汗,像刚被晨露浸过的花瓣。

“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音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像怕吹散了碗里轻盈的粉末。

李狗蛋摇摇头,小脑袋往凌的大腿上又靠了靠,发丝蹭过对方的裤子,带起点布料摩擦的“簌簌”声。

眼睛却还死死盯着瓷碗,玻璃棒继续画着圈,圈出的涟漪里,粉末慢慢融成均匀的褐色。

对面操作台旁,缝合马桶正用铁钳夹起撮火药往模具里填,

身体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每动一下,脖颈处的缝合线就牵扯着身体皮肤,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响,像旧布条被慢慢撕开。

他的眼睛转得飞快,每隔几秒就往李狗蛋那边瞟一眼,眼睛反射着寒光,明显是担心那小家伙靠得太近,被火药溅到。

解剖马桶在调试天平,金属托盘被他的机械手指捏着,碰撞时发出“叮——叮——”的脆响,清越得像风铃。

他的动作稳得惊人,不锈钢勺子舀起粉末时,连指尖都没抖一下,可灯泡眼的光芒却总在李狗蛋的玻璃棒快要碰到碗沿时,悄悄往那边偏半寸,像在数着对方的呼吸频率。

幽灵人型马桶壳飘在窗边,黑雾边缘泛着层淡淡的银辉,里面的光点随着李狗蛋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被风吹动的萤火虫。

它看着小家伙往凌身边蹭的小动作,黑雾突然柔和地鼓了鼓,像人抿嘴笑时鼓起的脸颊。

每当李狗蛋的玻璃棒快要擦到碗沿,它就会无声地飘近半尺,黑雾在他手边拢出个无形的屏障——那是怕火星溅到他细嫩的手背上,也是藏在冷雾底下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差不多了吧?”李狗蛋仰起脸,鼻尖沾了点褐色的火药粉末,像只刚偷吃完米的花脸猫,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窗外的光,像盛了两汪春水。

凌的指尖带着铁架台的凉意,轻轻擦过他的鼻尖,把那点粉末蹭掉。

触感温温的,让李狗蛋舒服地眯起了眼,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再搅三分钟,”凌说着,目光扫过旁边红色的灭火器,确认喷嘴正对着操作台中心,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手的纹路,“注意别让粉末飞起来,这东西脾气烈。”

李狗蛋乖乖点头,玻璃棒又开始慢悠悠地转,小身子往凌腿上贴得更紧了,像只找到了暖炉的小猫,刚才被凉风扫出的鸡皮疙瘩,早被那点踏实的暖意烘得不见踪影。

幽灵人型马桶壳看着这一幕,黑雾里的光点突然亮了亮,像被点燃的小火星。

它无声地飘回窗边,继续当那个沉默的守护者,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滤去了几分寒意,只剩下实验服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火药特有的、带着点呛人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