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你们给谁?”赵刚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练!等你们本事硬了,县大队就把你们编进去,正经的八路军番号!”
李明远接过枪,拉栓上膛,动作利落:“请赵队长放心,不用等编进去,咱现在就敢跟鬼子碰一碰!”
赵刚走后,李明远把枪往地上一顿:“看见了?这才叫家伙!明天起,加练瞄准!谁要是打不准,土枪就收回来,还用你的破刀去!”
雪又下了起来,落在枪身上,很快融化成水。张石头抱着枪,在雪地里练瞄准,枪托抵着冻得发僵的肩膀,一动不动,像尊雪人。刘和尚在旁边用树枝画靶子,嘴里念叨着:“往左点……再往下……对,就瞄那个树杈!”
王铁蛋也举着枪,他眼睛还是有点花,就眯着一只眼,慢慢找感觉。周小满在他旁边记着弹着点,时不时提醒:“偏了偏了,风往南吹,得往北边挪半寸。”
李明远站在高台上,看着雪地里的身影,手里的木棍在雪地上划出“黑风口”三个字。他知道,对付鬼子不能只靠一股子狠劲,得像这冬日的寒雪,又冷又硬,还得像这训场的泥,把每个人都糅合得结实、坚韧——淬过火的钢,才能劈开最硬的骨头。
夜深时,训场的灯还亮着。张石头终于能把子弹打在靶子上了,虽然还不准,但已经能稳稳地握住枪。他咧着嘴笑,露出冻得发紫的牙床,手心的血泡破了,和血水混在一起,在枪身上留下暗红的印子。
刘和尚的吹箭练得更准了,能在三十步外打中吊着的铜钱。他说:“等黑风口,俺要让鬼子悄无声息地倒下,比打伪军爽十倍!”
王铁蛋摸着地上的弹壳,突然说:“连长,俺好像不那么怕黑了。”
李明远看着他,笑了:“不是不怕,是你知道,怕也没用——得想着怎么赢。”
周小满把新画的黑风口地形图铺在雪地上,借着马灯光圈点:“这里可以埋些碎玻璃,鬼子踩上去肯定打滑。”
雪越下越大,把训场的脚印盖了一层又一层,却盖不住那些冻在枪上、手上、心上的热乎劲。他们都知道,明天的训练会更苦,黑风口的仗也肯定凶险,但比起王家集那夜的慌乱,现在的他们,心里多了点踏实——就像这被踩实的雪地,再大的风雪,也能踩出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