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巨兽丸

目送薛夜走后,鹿彦祖并未急着去前厅。他先回到房中,取出记载规章的玉简仔细研读,又将可能用到的接收法诀默默演练数遍。对着铜镜反复调整了几次神态,确保自己举止从容,笑容得体,这才缓步走向前院。虽初担此任,他决意不能露了怯,丢了宗门颜面。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好了应对繁忙一天的准备,结果从清晨到日头偏西,别院那扇朱红大门外竟然门可罗雀,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

他起初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厅中,维持着平和从容的微笑。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笑容渐渐有些发僵。到了午后,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踱到大门边,探头向外张望,巷口空荡荡,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

脸上勉强维持的平和早已消失殆尽,脸色越来越黑的。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白白浪费了大半天光阴,正经事一件没干,光在这里空等着。

“搞什么名堂……”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心里一阵窝火,“薛师兄这差事,难不成就是在这里干坐着发呆?”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转身回房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鹿彦祖精神一振,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烦躁,刚摆出个还算得体的表情,就见薛夜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哟,师弟,今日辛苦了啊!”薛夜打了个哈欠,仿佛才睡醒,“没什么事吧?我就说嘛,咱们这儿清闲得很!走,师兄带你去尝尝新到的灵茶……”

鹿彦祖看着薛夜那悠闲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白白焦躁了一下午,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呃……师弟?”他试探着往前凑了凑,歪头打量鹿彦祖的脸色,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哎呦喂!我的鹿师弟!你……你你你……你不会是真在这儿干坐了一整天吧?!”

鹿彦祖缓缓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那笑容看似灿烂,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托师兄的福,从清晨枯坐到现在,别说人了,就是只鬼都没见到!”

薛夜被他那带着杀气的笑容吓得脖子一缩,脸上立刻堆满讨好的神色,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哎呦喂!我的好师弟!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是师兄糊涂,是师兄疏忽!忘了跟你交底,那些商铺的管事个个滑不溜手,看见坐镇的是张生面孔,总要观望个一两天,摸清路数才敢上门…这、这都是惯例啊!怪我,全怪我!”

他搓着手,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解释道:“咱们这别院啊,其实清闲得很。那些商铺也不是天天有东西送来,有时候三五天都没人上门都是常事。真不用这么…这么兢兢业业地守着。”他看着鹿彦祖那愈发冰冷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

鹿彦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下巴微抬,彻底扭过头去,只留给薛夜一个后脑勺。

薛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着从储物袋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约一尺长的紫檀木匣。

木匣质地细腻,表面镶嵌着几道简单的银丝纹路,看起来颇为精致。

“师弟消消气,你看这个…这是狼毫符笔,笔杆是三十年以上的青玄木,能小幅稳定心神;笔毫取自一阶妖兽雪狼的尾尖软毫,灵力导通性尚可。价值不算高,勉强也能值的二三十块下品灵石。不过对初涉符道的修士来说,算是件不错的入门之物,就当师兄给你赔罪了。”

鹿彦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却不接,语气冷淡:“师兄自己留着吧,我又不会画符,要这玩意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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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夜举着匣子的手僵在半空,只好又掏出一个小巧的青玉瓷瓶,瓶身温润。

他压低声音:“那…这个!巨兽丸!别看名字粗俗,可是御兽宗的不传之秘,专门给那些血脉稀罕却对繁衍后代兴致缺缺的强大灵兽用的。我这里也就只剩五颗了。”他凑近些,挤眉弄眼地说:“听说去年有头筑基期的踏火犀,死活不肯亲近母犀,喂了小半颗这玩意,好家伙,追得母犀满山跑,三天没消停!药性可霸道了,咱修士只需刮下少许粉末兑水服用…”

“师兄!”鹿彦祖猛地转回头,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你整日就琢磨这些旁门左道!宗门传授的正统功法你不勤加修习,反倒对这些虎狼之药如数家珍。修行之路漫漫,你如此本末倒置,岂不是自毁前程!实在令师弟痛心呐!你你你,唉......”

薛夜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师弟别急,别误会!此物虽源自御兽,但其激发本源生机提振元阳之效,但极为温和,坊间一枚丹药价值就一枚中品灵石,最主要是此药毫无副作用...!”

他话未说完,鹿彦祖眼睛骤然一亮,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

他袖袍看似随意地一拂,那青玉瓷瓶便已不见踪影。随即,他换上灿烂笑脸,伸手自然地将那紫檀木匣也抓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

“哎呀,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师兄厚赐的符笔了。”鹿彦祖笑眯眯地说,“师弟我最近正好对符道生出些兴趣,苦于没有趁手工具,师兄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想师弟之所想啊!”

薛夜看得目瞪口呆,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指着鹿彦祖的袖子:“不是…师弟,那符笔是…那丹药…”

“什么丹药?哪有什么丹药?”鹿彦祖一脸茫然,眨巴着眼睛完全听不懂薛夜在说什么。

不等薛夜再开口,他已经利落地将符笔匣子塞进自己的储物袋,还满意地拍了拍,随即亲热地揽住薛夜的胳膊:“师兄真乃性情中人,如此大方,让师弟汗颜!师弟对师兄的敬仰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薛夜被他这连消带打组合拳搞得晕头转向,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摇头感叹:“师弟啊师弟,我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演技,你这心眼…啧啧,师兄我今天是栽得心服口服!”

鹿彦祖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容更加灿烂,另一只手作势就要往薛夜腰间的储物袋摸去:“师兄如此大方之人,这百宝袋内定然还有什么稀罕宝贝,不如让师弟见识一番!?”

薛夜吓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一下跳出老远,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储物袋:“别别别!好师弟,饶了师兄吧!师兄这点家底可经不起你惦记!我保证,今晚师兄带你去个好去处,一定让你吃得满意,喝得尽兴!”

鹿彦祖这才收回手,抱起胳膊,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薛夜:“哦?不会又是万花楼那种好地方吧?”

“绝对不是!”薛夜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指天画地地保证,“正经吃饭的地方!绝对是正经地方!菜品一流,童叟无欺!师弟你放心跟我走便是!”

......

鹿彦祖跟着薛夜,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带着矮墙的独门小院前。院门虚掩,薛夜熟门熟路地推开,引着鹿彦祖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种着些寻常花草,一架葡萄藤在夕阳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显得颇为清幽。院中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薛夜自顾自地就在石桌旁坐下了,俨然是常客。

“王娘子?在忙吗?我带师弟来叨扰一顿便饭!”薛夜朝着屋内喊道。

不多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她看去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衣裙,腰间系着围裙,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几分操劳的痕迹,腰肢纤细,行走间自带一段风流态度,却也有一股朴实温和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