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央，还残留着两处早已熄灭不知多久的火堆灰烬，旁边散落着一些烧剩下的黑色木枝——正是当初他和阿月留下的痕迹。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是故人已不在身边。

石晚晚好奇地走到水潭边，俯身看了看，素手轻轻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便从潭底托起一个足有两掌大小、壳上带着美丽水波纹路的巨大河蚌，轻飘飘地落入她手中。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大河蚌，眼中再次露出惊喜之色：“啧啧，公子，你这运气真是……逆天了！这种品质的淡水蚌，想长到这么大，没有上百年的岁月根本不可能！其肉质会随着年岁增长愈发鲜美凝练，蕴含的灵气也更足！更重要的是，它们产出的珍珠，绝非普通货色，疗伤、解毒、蕴养神魂……功效各异，但无一不是难得的宝贝！入药炼丹都是极好的材料！”

鹿彦祖看着那大河蚌，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再好又有什么用？我连灵根都没有，这些天材地宝、灵珠仙丹，对我而言，跟路边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毫无卵用。”

石晚晚被他这副暴殄天物的态度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手里的蚌壳砸他脑袋上。但转念一想，又展颜一笑，笑容妩媚动人，带着由衷的感叹：“所以说公子您福缘深厚啊！能遇到您，看来真是妾身时运到了！若非您，妾身怎会知道这荒山野岭之中，竟藏着如此两处宝地？”

她也不再纠结，随手将那只大河蚌又轻轻送回潭中，仿佛那不是什么百年珍品，只是普通石子一般。

接着，她熟练地从储物袋中取出帐篷，在干燥的沙地上找了一处平坦之处为鹿彦祖铺好床铺。然后又取出早已收拾干净的野鸡，召出干柴，生起篝火，开始烤肉。

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山洞的微寒，也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石晚晚一边耐心地翻转着烤鸡，将烤得焦香四溢的肉细细撕下放在洗净的大叶片上递给鹿彦祖，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公子，那位阿月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似乎很惦念她？”

鹿彦祖接过鸡肉，沉默了片刻。火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或许是此情此景勾起了太多的回忆，他深吸一口气，也不需要对狐媚子隐瞒。

他从最初在雪山脚下的小镇酒楼里初遇那个看似娇憨、实则身手不凡的少女开始讲起，讲到她师父安排她来试探自己，讲到两人如何联手在雪山之中夺取巨鹰内丹，又如何被恐怖的毒蛟追杀，误入上古牢笼，最后为了逃生毅然跳下冰冷刺骨的大河，被激流冲入地下河道，最终奇迹般地被冲到了这个山洞……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深的怀念，将那段惊心动魄、相依为命的经历娓娓道来。说到阿月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就在这山洞里生火烤蚌肉照顾她；说到阿月在此突破到炼气四层；说到两人如何下了瀑布，来到下面那片河滩采集血髓珠；最后又如何沿着河流离开，意外到达临渊城，结识德子，卖出黑珍珠，以及后来阿月不得不离开，却悄悄在那袋金银中留下了宝珠给他应急……

最后，他指着山洞最深处那已经被乱石和泥沙彻底堵塞的出口，语气低沉：“就是那里，当初我们就是从那个被水冲出来的洞口爬进来的。阿月离开后，我就被德子那小子拉去了醉仙楼，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石晚晚一直安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看着鹿彦祖沉浸在回忆中的侧脸，看着他那份毫不掩饰的惦念和淡淡的伤感，心中情绪颇为复杂。她惊叹于他们这段经历的奇险曲折，也感慨于他们之间那种在生死困境中磨砺出的情谊。

她撕下一块最嫩的鸡胸肉递给鹿彦祖，轻声道：“听起来，你们真的很幸运，也很不容易。那位阿月姑娘，能与你同历生死，想必是个极其特别的人。公子，令人好生羡慕！” 她的语气中，不禁也带上了几分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女的好奇与探究。

火光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拉得忽长忽短。鹿彦祖讲完了与阿月的那段冒险，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永恒不变的瀑布轰鸣在耳边回响。

良久，鹿彦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他看向洞外月光下那片散发着朦胧红光的河滩，又回头看了看山洞深处那已被堵死的出口，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思考现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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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他开口道，声音带着一丝计划性的沉稳，“我们得想想接下来怎么走了。当初我和阿月是从那条地下暗河被冲出来的，昏迷中根本不知道路线。想返回我来的那个雪山村，最好的办法不是重新钻回地底，而是走出这片山脉，找到官道，从外面绕回去。”

他语气凝重地补充道：“那片雪山……太危险了。不仅仅有我们遇到的那条恐怖毒蛟，里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可怕的东西。连阿月那样有修为在身、对雪山似乎还挺熟悉的人，都得依靠地图才能安然往返，我这个凡人要是贸然闯进去，跟送死没区别。”

石晚晚赞同地点点头：“公子思虑周全。深山老林虽是我等妖族乐土，但其中确实危机四伏，许多沉睡的古老存在或是险地，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触碰。走官道虽然绕远，却最为稳妥。”

“嗯。”鹿彦祖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先采集一部分血髓珠和那些淡水珍珠。你那储物袋空间有限，我们也不可能全部带走，取够用就好。然后便找寻出山的路，我认为出山之处不止是临渊城，定然有其他城池。”

说到雪山小镇，鹿彦祖忽然想起一事，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他看向石晚晚，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和不确定：“晚晚，有件事我一直惦记着。在我离开的那个雪山村里，村长家后院被我们种着一株很特别的植物，上面结着五颗赤红色的果子。火红，周身光晕缭绕，异香扑鼻，为了隐秘，我们特地在周围布置气味浓烈植物混淆，想来绝非凡品。你见识广博，可知那是什么？”

他仔细描述了一下那株植物的形态和果实的模样、气息。

石晚晚原本慵懒的神情随着他的描述渐渐变得专注起来，那双媚眼也越睁越大，到最后，竟是猛地坐直了身体，失声道：“赤红如焰，隐有流光，异香内敛……伴生于雪山灵脉之侧……公子！你描述的那东西，听起来极像是……是‘朱果’啊！”

“朱果？”鹿彦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个名字他已然从阿月口中听到过。阿月的师父叶之风不就是吃了那玩意由凡入道么。只不过当时自己不敢确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