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深处的黑暗仿佛拥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苏沉舟搀扶着金不换,肩扛着山狗,每一步都踩在深浅不定的锈蚀碎渣和粘稠积液上,发出“嘎吱”或“噗呲”的闷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身后远处,那被崩塌暂时困住的幽蓝扫描光似乎彻底消失了,或许是放弃了,或许是找到了别的路径,但无形的迫近感并未散去。
左臂的“饕餮”符文依旧传来轻微的灼热感和贪婪的悸动,指向侧前方某个方位。苏沉舟心中微动,不再完全抗拒这种引导,而是小心翼翼地循着那细微的感应挪动。
他感知到“饕餮”并非指向活物或危险,而是某种沉淀已久、富含特定金属能量的“矿层”。艰难跋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管道一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裂口,像是被某种巨力从外部撕开,边缘狰狞。破裂口后方,并非更广阔的管道,而是一个由无数废弃金属构件、坍塌的管道和厚重锈层自然形成的、如同巢穴般的巨大空隙。
这里的气息相对“干净”一些,那种能量衰败的酸涩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滞的、带着古老铁锈和微弱土腥的气息。“饕餮”符文的悸动在这里达到顶峰,指向巢穴深处一片颜色格外深暗、仿佛凝结了无数岁月的金属锈痂岩壁。
苏沉舟将山狗和金不换小心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稳固的金属板后方。金不换依旧意识模糊,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青囊符文碎片,偶尔有细微的青蓝色光晕从他接口处流转到碎片上,又流转回去,形成一种诡异的循环。山狗呼吸平稳了些,但体表的劣化锈痂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苏沉舟走到那片岩壁前,再次将左掌按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过度约束“饕餮”,而是允许它小规模地、精准地吞噬岩壁表层那些无害且能量相对纯净的古老锈蚀。
暗金微光流淌,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精纯的金属性能量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大地般的厚重能量被汲取出来,缓慢注入他干涸的经脉。这一次的吞噬,比之前在管道壁时顺畅了许多,带来的滋养也更明显一丝,虽然相对于他烬灭丹境的消耗仍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让他因持续紧张和虚弱而颤抖的手臂稳定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对“饕餮”符文的掌控似乎精进了一丝,能更清晰地从复杂混杂的锈蚀环境中分辨出可供安全吞噬的“目标”。这并非境界的提升,却是在绝境中生存能力的宝贵成长。
他撕下身上早已破烂的衣物,蘸着管道内凝结的、相对干净的水汽,小心翼翼地为山狗清理伤口边缘的污物,又试图检查金不换接口的情况。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金属接口时——
金不换猛地睁开眼!眼中不再是涣散或数据流,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痛苦、迷茫、以及一丝…古老的悲哀。
“别碰…”他声音沙哑干涩,“接口…不稳定…‘他们’的悲鸣…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