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镇元玲珑阁”时刻传递着温润的触感,提醒我那晚的力量并非虚幻。副驾驶的储物格里,除了零钱收据,还多了一枚刻着雷纹的玉符和一个招财猫暖水袋。后视镜里,偶尔会下意识地看向空荡荡的后座,仿佛那个抱着桃木剑的冷冽身影或者那个叽叽喳喳的出马仙丫头还会突然出现。
还有,每次车子无意中驶近城西方向时,玲珑阁都会极其轻微地震动一下,传递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警示。仿佛在无声地提醒,那片看似恢复平静的荒凉之地之下,埋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
这天晚上,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黑旋风”的车顶上,噼啪作响。雨刮器拼命左右摇摆,勉强在模糊的车窗上划出清晰的扇形。
街上行人稀少,订单也少。我开着车,在雨幕中漫无目的地巡游。
行经老城区一条僻静的、路灯昏暗的巷口时,一个穿着鲜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突兀地出现在雨幕中,站在路边,朝着出租车招手。
她的红裙在昏黄的路灯和密集的雨丝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甚至有些刺目。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看不清具体容貌。
我减缓车速,在她身边停下。
她拉开车门,带着一股湿冷的、淡淡的水腥气坐了进来,坐在后座。
“去哪儿?”我看着后视镜里那个低着头的红色身影。
“……翠湖公墓。”一个有些飘忽、带着点奇怪口音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和引擎声。
翠湖公墓?这大半夜的,还下着这么大雨?
我皱了皱眉,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她一眼。她依旧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纤细苍白,指甲上似乎涂着同样鲜红的蔻丹。
“小姐,这天气,去公墓恐怕不太方便吧?”我试探着问。
“有人……在等我。”她的声音依旧飘忽,听不出情绪。
我不再多问。干这行,奇怪的人和事见得多了。只要车费照付,去哪都行。
调转车头,朝着城郊的翠湖公墓方向驶去。
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引擎声和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后座的女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冰冷的红色雕塑。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水腥气,似乎越来越浓了。
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远离了城市的灯火,周围越来越黑,只有车灯切开雨幕,照亮前方湿漉漉的公路。距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后座的女人突然又开口了,声音依旧飘忽,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师傅……麻烦前面……能靠边停一下吗?”
我依言减速,靠边停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是茂密的树林,在黑漆漆的雨夜里像一堵巨大的、沉默的墙。
“怎么了?”我回头问。
她抬起头。
雨水打湿的长发依旧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尖俏的、毫无血色的下巴和一张涂着鲜红唇膏的嘴。那嘴唇弯起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却又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