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矾由我军提供,”王审知道,“算是为惊扰乡亲赔个不是。”
一场冲突暂时化解,但王审知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返回营地的路上,他吩咐阿福:“去把各队后勤官叫来,我有事吩咐。”
“参军,可是为明矾的事?”阿福机灵地问。
王审知点点头:“我军中储备的明矾不多,要供应军民使用,须得尽快采购。”
然而新的麻烦接踵而至。当晚,负责寻矾的小队带回一个惊人消息:他们在泉州城内几家药铺买到的“明矾”竟大多是苏木染料,导致半个营地的饮用水变成了诡异的胭脂色。
“这...这是中了什么邪?”一个小兵吓得跪倒在地,对着粉红色的水桶连连叩拜,引得众人又怕又笑。
“笑什么笑!”老军医郑伯板着脸拨开人群,用银针测试后皱眉道,“胡闹!明矾性寒,岂可乱用?若是伤了将士脾胃,谁来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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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审知连忙解释:“郑伯放心,只需微量明矾,再经煮沸,毒性自解。我在先前部队中试行多月,未见有人因此不适。”
郑伯哼了一声,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王参军,不是老夫固执。医道讲究辨证施治,明矾虽能澄清水质,但其性寒凉,长期饮用恐伤阳气。且...”他压低声音,“市面上假货横行,今日是苏木染,明日若是砒霜呢?”
这话点醒了王审知。他确实没想到古代市场上也有如此严重的假冒伪劣问题。
“郑伯提醒的是,”王审知诚恳道,“往后采购药物,还请您老派人同行鉴别。”
老军医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王审知带着一队人马,由郑伯亲自陪同,再访泉州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显示出这座城市即使在乱世中仍保有一定的繁荣。
他们连续走访了几家药铺,情况令人担忧:要么明矾储量稀少,要么质量参差不齐,价格更是因需求突然增加而水涨船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审知对随行的阿福低声道,“全军每日明矾消耗巨大,长此以往,军费难以支撑。”
阿福眨眨眼:“明远哥,为何非要明矾?我看有些乡民用水缸沉淀,时日久了,水也能变清。”
王审知苦笑:“那是自然沉淀,耗时太长,且不能完全去除水中细微秽物。明矾能加速这个过程...”他忽然停住脚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现代净水厂使用的聚合氯化铝...他当然造不出来。但天然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他努力回忆曾经看过的纪录片,有关古代水处理技术的片段零星浮现。
“阿福,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黏土特别多的地方吗?”王审知突然问道。
阿福被问得一怔:“黏土?城南砖窑那边多的是,参军要黏土何用?”
王审知不答,转而问郑伯:“郑伯,您可知有什么矿物或泥土,投入水中能助杂质沉淀?”
老军医捻须沉思片刻:“《本草纲目》有载,白石脂、赤石脂可澄清水质,但价格不菲。若是寻常泥土...”他摇摇头,“多是越搅越浑。”
王审知却眼前一亮:“走,去砖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