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般煎熬。
季平安默默地更换着外间轩辕旭和李鸿彬的药液,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轩辕旭闭着眼,胸膛微弱的起伏是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明,整个人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
孙逸保持着那个翻阅古籍的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
一时间,石室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时——
“吱呀!”
石室那扇厚重的、刻满藤蔓与药草浮雕的古老木门,毫无征兆地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身影裹挟着山间特有的、混合着泥土、草木清气和淡淡水汽的凉风,一步踏了进来。
这闯入者来得如此突兀,瞬间打破了石室内死水般的寂静。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打了几个深色补丁的粗布褂子,脚蹬一双沾满泥点的旧布鞋,裤腿随意地挽到小腿肚。
他身形清瘦,头发花白,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几缕散发垂在额前,脸上刻满了岁月风霜留下的深刻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
他肩上斜挎着一个磨得油亮的旧药箱,手里还拎着个湿漉漉的竹编鱼篓,几根翠绿的水草挂在篓边,显然刚从山涧溪流中上来。
“哟呵,今儿个谷里挺热闹啊?老远就闻到‘百药浴’那股子冲鼻的味儿了,孙师弟,你这是把压箱底的存货都翻出来炖汤了?”
老人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山野之人特有的爽朗和几分玩世不恭的调侃。
他目光随意地在石室内一扫,掠过书案前的孙逸,扫过外间石床上气息奄奄的轩辕旭。
最后,像被磁石吸引般,猛地定格在里间隔门处,定格在石床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年轻身影上。
他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如同被寒流扫过。
那双浑浊的老眼骤然睁大,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光芒。他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手中的药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几条还在蹦跶的小鱼溅起水花。
“这......这臭小子?!”
老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见鬼般的震惊和熟稔到骨子里的气恼,“怎么又是他?!他这是又招惹了哪路神仙?!”
他一边嚷嚷着,一边已风风火火地大步流星冲进了里间,完全无视了石室的主人孙逸。
他动作粗鲁却异常迅捷地拨开挡在床前的季平安,布满老茧和泥垢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就搭上了李鸿彬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