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翻滚收缩，那巨大的血手也随之收回。它显然知道，在萧玦掌控时空的权柄面前，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甚至可能被那诡异的“青霜”进一步污染本源。放完狠话，庞大的暗红血云裹挟着冲天的怨毒，猛地沉入下方裂开的冰缝之中，粘稠的血浆倒灌，裂缝迅速弥合，只留下地面一片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狼藉，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腥臭。

寒渊战场，终于彻底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卷动着冰屑和残留的能量尘埃。

萧玦对守墓者的威胁置若罔闻。他低头，俯视着瘫软在冰面上、眼神空洞、只有身体因痛苦和屈辱而不自觉抽搐的陆谦，如同在看一件刚刚被打磨成型的工具。

“通脉巅峰？还差临门一脚。” 萧玦的声音毫无波澜，“也罢，此地残留的亡魂死气与冰魄余韵，倒也算是不错的薪柴。”

他伸出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嗡！

周围空间中，那些被先前大战震散、尚未完全消散的亡魂碎片，那些归墟之影自爆后残留的、蕴含着精纯冰魄之力的幽蓝光点，还有寒渊本身万载积累的至阴寒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化作丝丝缕缕灰白、幽蓝、深黑的能量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萧玦掌心上方凝聚成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混乱死寂气息的能量漩涡！

“吞了它。” 萧玦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随着他的意念，魂海中那禁锢着陆谦心焰的癸亥魂印骤然亮起！

“呃…啊——！”

陆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枯荣心法被魂印强行催动到极致，混沌葬灭心焰在魂海中央那青色符文的锁链束缚下，爆发出不甘的咆哮，疯狂旋转！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陆谦身体爆发！

萧玦掌心的那个混乱死寂能量漩涡，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洪流，狠狠灌入陆谦体内！

轰——！

如同将烧红的铁水灌入冰窟！陆谦的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皮肤表面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般蠕动，时而覆盖上幽蓝的冰霜，时而蒸腾起灰黑的死气！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经脉被狂暴的能量撑得寸寸欲裂！魂海剧震，那被禁锢的心焰疯狂摇曳，在癸亥魂印的强制操控下，如同磨盘般碾磨、吞噬着涌入的混乱能量！

痛苦！撕裂灵魂的痛苦！比之前任何一次淬炼都要强烈百倍！这不是主动的修炼，而是被动的、强制性的填鸭！是萧玦以绝对的力量，用这战场残留的“垃圾”，强行推动他冲击那先天壁垒！

“呃啊啊啊——！” 陆谦的嘶吼在空旷的寒渊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横亘在通脉与先天之间的无形壁垒，在这股狂暴外力和心焰被强行催动的内外夹攻下，正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力量在疯狂暴涨，身体的潜能被压榨到极限，甚至开始超越极限！

但这力量的提升，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屈辱和恐惧！他能感觉到，随着力量的提升，魂海中那道癸亥魂印的烙印也越发深刻、冰冷！这力量不属于他，而是属于烙印的主人！是他脖子上越收越紧的绞索！

咔嚓！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脆响！

那坚固的先天壁垒，终于在这非人的折磨和填鸭式的能量灌输下，轰然破碎！

嗡——！

一股远比通脉境磅礴浩瀚的气息，猛地从陆谦残破的身体中爆发出来！他身下的万年玄冰无声融化、下陷！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魂海中，那被禁锢的混沌葬灭心焰，灯焰猛地一涨，虽然依旧覆盖着青色符文锁链，但其本质的混沌与湮灭气息，却变得更加深邃、凝练！

先天境！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宗师之境！

然而，陆谦脸上没有丝毫突破的喜悦。他瘫倒在融化的冰水之中，浑身被汗水、血水和冰水浸透，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眼神空洞地望着寒渊灰暗的穹顶，只有身体因剧痛和灵魂深处那冰冷的烙印而不停地颤抖。

力量…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如同江河。但这江河的源头和流向，却掌握在别人手中。

萧玦静静地看着陆谦完成突破，如同欣赏一件作品最后的淬火。直到陆谦的气息勉强稳定在先天初境，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先天…勉强够格了。记住你魂海中的烙印，记住本王赐予你的力量因何而来。”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寒渊厚重的冰层，投向了某个不可知的深处。

“藤心归墟…九重囚笼…薪王之秘…” 萧玦低声自语，复述着陆谦在意识混乱中可能泄露、或者他从战场残留信息中捕捉到的只言片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寒星般的光芒。

“陆谦，” 他低下头，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瘫倒的“新晋宗师”，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该启程了。去找到那‘薪王’的囚笼，解开‘九幽藤’的根…用你的‘薪火’，去点燃…那通往最终真相的引路灯。”

“这，就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