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叫她们喝汤,又不敢多说,这闺女脾气硬,再触了霉头就不好了。李四合只好作罢,吩咐婆子,等瞧准了时机,给她们盛上两大碗,一定要热腾腾的。
进来睡房,睡房很大,烛火很暗,大雪在窗外簌簌落下,映得满室都是流动的雪影儿。
这一路上,师父走的快,小豌豆就走的快。师父走的慢,小豌豆就走的慢。师父停下,小豌豆就停下。
现在,师父坐定在了床尾,身披雪影儿,默不作声。
而小豌豆,就自觉的站到了她面前,三步之外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师父,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来到。
应该又要挨打了吧,小豌豆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夹了夹屁屁,思考着该怎么减轻疼痛。
可李值云,却没打算打她。气过了头,就不想打了,心中生出了一种极端的情绪。
她不禁想到,那些处死女婴的方法。投井,溺死,扼死,甚至一锅焖了,吃肉。
人心里的恶,在特殊的机缘之下,总能轻易的被唤醒。
李值云直直的看着墙壁,余光留白之处,全是小豌豆。而此时的小豌豆,正像一块身影孱弱,等待下锅的肉。
小主,
身为她的师父,又是她的上司长官,本就对她有生杀予夺之权。
而今夜,李值云头回忆起了这项权利,并于心中反复琢磨,几度欲发。
然而最后,她终究是个明智的人,便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外一个极端——感化。
李值云滚了下喉咙,开始说话了。并且有些事情,她不愿直接戳破,只是包在了话语里头。就先从,周仕丹的恶行说起吧。
“你知道吗?”
开场白的清冷嗓音,回荡在空阔的室内。
“大理狱隶属于大理寺,由大理卿全权辖制。后来,周仕丹几欲强行介入,欲将大理狱分设左右,既左断刑,右治狱。”
“简而言之,就是把审理和判决分开。”
“表面上,该举似显公正。实则,权利一旦面临流失与分割,必将引发更多人挟私入场,明争暗斗。以致枝节横生,使原本简单之事趋于复杂。”
“周仕丹之心,堪比司马昭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了。”
“这数年以来,大理卿一直于此事上,与他全力抗衡。”
“然他贼心不死,竟从微末之处着手,在早已废弃的刑部大牢之中,发明了数十种酷刑。”
“这些酷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并时常以各种由头,从大理狱中提出囚犯,前往刑部大牢进行刑试。受试者非死即残,其惨状远超人彘。有些囚犯本应在服刑期满后重新开始生活,却被他潦草地断送了生路。”
“试用过的刑具,他便执意要引入大理狱。眼下未能得逞,恐怕下一步,就要来侵扰我冰台司的诏狱了。”
“许多人猜测,他的举动或许得到了圣人的默许。而那些被草草虐杀的囚犯,也可能是圣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