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右脚压住石板边缘的瞬间,那角透明化的区域微微一颤,像是被无形之力卡住,再无法蔓延。他没有抬眼,也没有出声,只是将体内剑意缓缓沉入足底,顺着经脉渗入地面。一圈极轻的震波沿着岩层扩散,不惊动尘埃,却在他感知中勾勒出石板内部的构造——层层叠叠的符纹正在缓慢重组,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开合,与战场死寂格格不入。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四周焦土。
空气中有种不易察觉的紊乱。某些地方的灵气回流方向反常,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形成微弱的涡旋。这不是残阵余波,也不是地脉自然波动,更像是……某种活物在暗处吞吐气息。
“清璃。”他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却清晰传到沈清璃耳中。
她脚步未动,指尖已搭上玉笛。刚才那一道幽青涟漪消散后,她便没收回灵觉。此刻她闭了闭眼,重新调动九转天医诀中的溯息术,掌心贴向东南岩缝边缘那片焚尽断指的岩壁。指尖触到的石面冰冷,但深处残留的一丝血气却带着温热的流向——不是向外逸散,而是向内缩回,像是有人短暂停留后强行压制痕迹离去。
她眉心一跳,玉笛轻点地面,一道更凝实的幽青涟漪荡开。半道模糊脚印虚影浮现出来,左足前倾,右足拖曳,步幅不稳,显然负伤在身。虚影只存三息,便如烟散去。
“有新痕。”她低声回应,目光转向叶凌霄,“带伤走的。”
故人仍盘坐原地,双手结印未解,额角汗迹未干。他本以为地脉封印稳固,邪息衰竭,已是万无一失。可此刻,他忽然察觉地下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逆向脉冲——不是震荡,不是反弹,而是移动中的能量源,正悄然偏离主战场范围。
他睁开眼,声音沙哑:“不止一人。”
叶凌霄没说话,抽出星陨刃,刀尖插入那块透明化石板的缝隙。剑身轻震,一道断续符文投影自缝隙中浮起,在昏黄光线下扭曲闪现。那符文结构诡谲,转折处呈蜕壳状剥离,正是敌方隐匿营特有的“蜕壳咒”残迹——专用于制造假死现场,并延迟启动逃遁装置。
“他们没死。”叶凌霄收刀入鞘,语气平静,“是藏起来了。”
沈清璃走近几步,站在他侧后方,玉笛横握胸前,灵力悄然蓄于指尖。她想起早先焚尽的断指,指尖泛黑,结着血壳——那是截断经络阻止血遁的痕迹。若真是逃敌所留,为何中途放弃?又为何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或许不是逃。”她低声道,“是诱。”
故人缓缓起身,左手按住肩头布条下的伤口,目光落在那块石板上。“蜕壳咒需提前布置,至少半个时辰准备时间。他们早在我们抵达前就计划好了退路。”他顿了顿,“问题是,谁给了他们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