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香……是陈年的梅蕊熏的。
师傅从不喝茶。
他猛地睁眼。
眼前的石台、药炉、书页,全都模糊了一瞬。他看见自己还站在通道里,剑尖抵地,身体前倾,嘴边有血丝。光雾缠着他,像藤蔓,一层层裹住他的意识。
他张嘴,想叫人。
可声音出不来。
沈清璃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
她看见母亲转身去盛汤,背影熟悉又陌生。那件青裙的腰带,打的是死结——母亲从不打死结,她说那是断缘的兆头。
她盯着那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可下一秒,堂上又响起鼓乐,有人拉她起来跳舞。她被簇拥着,笑着,转着,手中的青铜环越来越重。
叶凌霄的左手终于抬了起来,不是去碰师父,而是死死掐住自己大腿。疼,但不够。他再掐一下,指甲陷进肉里,血渗出来。
可眼前的师傅还在讲经,声音温和。
“你练得很苦。”师傅说,“现在,歇一歇吧。”
他松了手。
沈清璃被族人围在中间,有人给她披上族服,有人往她手里塞酒杯。她低头看,杯中酒红得发黑,像凝固的血。
她没喝。
她忽然想起,族规第七条:新任族长接任时,须饮血酒三杯。
可她家,从不饮血酒。
她抬头,想问一句。
可满堂笑脸,没人看她。
叶凌霄靠在幻象的石台边,头一点一点,像是困了。他的剑歪倒,剑柄磕在石上,发出轻响。他没去扶。
沈清璃站在堂中央,手里的酒杯慢慢倾斜。
一滴酒落下来,砸在她鞋面上,没有声音。
她的脚底,还缠着那层光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