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碎裂的琉璃残片还在哪吒靴底咯吱作响，众人已踏着南海暗流冲出海面。

敖丙掌心残留着鲛人士兵消散前塞来的鳞片，那半枚青鳞边缘沾着凝固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幽蓝。

"西南三百里，赤水之阴。"罗瑶擦拭着星盘上未干的血迹，卦象在青铜指针下裂成蛛网状的纹路，"卦辞说'往蹇来誉'，此去怕是要踩着刀刃前行。"

哪吒揉着仍在抽痛的太阳穴，火尖枪在背后发出不安的嗡鸣。

方才海底崩塌时，他分明看见自己前世的指骨在青铜棺中屈伸，那些本应深埋陈塘关的旧伤，此刻竟在莲藕化身的经脉里隐隐发烫。

敖丙的龙鳞甲忽明忽暗地泛着荧光，珊瑚状裂纹从心口蔓延至肩胛——方才硬抗红光反噬的暗伤比他承认的严重得多。

黎明前的雾气在山谷入口凝成霜白色帷幕，枯死的槐树枝桠在风中摇晃，枝头挂满褪色的符纸。

哪吒用枪尖挑起半截断裂的朱砂绳，绳结上残留的咒文让他想起太乙真人炼丹房里的缚妖锁——但这里的封印显然被某种更阴邪的力量腐蚀过。

"乾坤坎离，四象归位。"罗瑶突然掐诀点在敖丙后颈，龙君踉跄半步，喉间呛出带着冰晶的血沫。

少女指尖蘸着龙血在空中绘出星图，二十八宿的方位竟与谷中错落的怪石完全重合，"陷阱藏在星位偏移处，寅时三刻前必须通过震宫位。"

话音未落，哪吒踩中的地砖突然翻转。

数百根淬毒骨刺从岩壁孔洞激射而出，敖丙旋身将人拽进怀中，龙鳞甲霎时展开成扇形光盾。

叮当乱响中，哪吒嗅到敖丙衣襟里逸散的血腥气混着龙涎香，那些嵌在龙鳞缝隙里的骨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护甲。

"东南七步，踏天权星位！"罗瑶的罗盘指针疯转，她甩出水袖缠住差点触发连环火阵的虾兵。

地脉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哪吒眼睁睁看着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深渊，九条紫焰火龙从地缝咆哮而出，将整片岩壁烧成琉璃状的熔融物。

敖丙突然按住心口单膝跪地，龙角尖端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凝成霜花。

哪吒反手将香炉扣在他背心，残余的香火愿力顺着龙纹渗入肌理，"逞什么强？

方才在海底你就......"

"无妨。"龙君借着哪吒的臂弯起身时，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拂开哪吒肩头沾着的磷火，指腹擦过对方后颈时顿了顿——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纹，正随着呼吸明灭。

罗瑶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她掌心的星盘碎片突然悬浮而起，投射出的光斑在岩壁上拼出残缺的阵图。

少女咬破另一根手指凌空补全卦象，鲜血凝成的爻辞竟与石缝里渗出的黑雾相互吞噬，"有人在用活祭品喂养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