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驻足回首,眉宇间的英气在暮色中依然夺目。
"末将..."羊侃喉头滚动,千言万语终化作深深一揖,"恭送将军!"
陈庆之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渐渐融入暮色,唯有那袭白袍,在羊侃的视线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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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日后,当刘璟率领的三万关中大军如滚滚铁流般抵达荥阳城下时,城头飘扬的梁军旗帜在夕阳下格外刺眼。高昂一马当先冲至阵前,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发冲冠,手中丈八马槊"铮"地一声直指城头:"羊侃这个背信弃义的叛贼!看我不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英俊的面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虬结的肌肉在铠甲下不住颤动。身后侯莫陈崇连忙上前拉住他的马缰:"将军息怒!"
刘璟抬手制止了暴怒的高昂,声音沉稳如古井:"二弟,稍安勿躁。"他眯起那双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荥阳城的防御布局。
"奇怪,"刘璟心中暗忖,"羊侃此时应该为宇文泰部将,为何会叛魏降梁?"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铠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作为穿越者,他脑海中浮现出历史上羊侃的生平——这位泰山羊氏的后裔,史书记载他虽曾为魏将,但却一直心向汉人王朝。
当夜,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刘璟端坐案前,心念一转,执笔蘸墨,给羊侃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劝降信。他时而停笔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墨迹在绢布上晕染开来:
"...将军乃泰山羊氏之后,世代为汉室忠臣。今我刘璟乃昭烈帝血脉,已据关中,正欲光复汉室。梁主萧衍笃信佛法,不理朝政;元颢不过梁主傀儡,岂是明主?望将军三思..."写完最后一字,刘璟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他搁下笔,指尖轻轻摩挲着绢布边缘,心中暗想:羊侃这个傻子,投靠萧菩萨,还不如跟我混,我可是“正宗”汉室后裔。
信使将书信绑在箭上,趁着夜色射入城中。此时的荥阳城守府内,羊侃正独自在灯下研读兵书。忽闻亲兵来报,拾得城外射入的书信一封。
羊侃展开信纸,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复阅读。他坚毅的面容渐渐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信纸边缘。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羊氏世代为汉臣..."一时间心潮起伏,眼前浮现出幼时在泰山脚下习武读书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