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中军大营遭到突袭!"
坏消息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令人绝望。丘大千面如死灰,手中的令旗"啪"地掉在地上。他望着如雪崩般溃败的军队,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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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刚刚经历战火的睢阳城楼,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陈庆之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前,一袭素白战袍纤尘不染,与周围斑驳的血迹形成鲜明对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被押解上来的魏军主帅丘大千。
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魏将此刻甲胄残破,脸上沾满尘土,却仍保持着军人的气度。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陈将军用兵如神,大千...心服口服。"说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城楼下那些缴械投降的魏军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好!有此大胜,收复洛阳指日可待!"元颢兴奋地拍案而起,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这位流亡的北魏宗室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龙椅的场景。 联盟书库
陈庆之却神色平静如水,他缓步上前,亲自扶起丘大千:"将军乃当世豪杰,若能弃暗投明,助元颢殿下复国,必不失封侯之位。"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丘大千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安抚。
丘大千抬头,正对上陈庆之那双清澈如潭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傲慢,也没有对败将的轻蔑,只有真诚的欣赏与期待。这位身经百战的魏将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声音哽咽:"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战后清点战果时,连素来沉稳的副将马佛念都难掩惊讶——白袍军仅以伤亡百余人的代价,就收降了魏军五万余人。这个数字在军中传开时,士兵们看向主帅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敬畏。白袍军的威名,再次如惊雷般响彻中原大地。
当晚的庆功宴上,篝火映红了将士们的脸庞。马佛念借着酒意,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将军如何料到魏军防备如此松懈?"这个问题引得在座将领纷纷竖起耳朵。
陈庆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抿了一口清茶。茶盏在他修长的指间转动,映着跳动的火光。"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丘大千分兵九处,看似稳妥,实则分散了兵力。"放下茶盏时,瓷器与木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用兵之道,不在兵多,而在调度。"
元颢闻言,立即举杯敬酒:"有将军相助,何愁大业不成?"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洛阳的宫阙。
陈庆之谦逊地回礼,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如明镜般透彻: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尔朱兆的主力尚未交锋,而那个在关中崛起的刘璟,更是深不可测的对手。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宴席上觥筹交错的众人,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战略。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睢阳城头。白袍军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银色的月光为白色的战袍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睢阳大捷,已经让天下人见识到了这位儒将的锋芒。但只有陈庆之自己知道,这场胜利背后,是无数个不眠之夜对兵法的研读,是对敌情的反复推敲,更是对每一个士兵生命的珍视。
他缓步走上城楼,远眺西北方向。那里,是洛阳,是长安,是更广阔的战场。夜风吹动他的衣袂,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高。这一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