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璟的军队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之时,建康城的盛夏,秦淮河上波光粼粼,画舫游船穿梭其间,歌女们婉转的吴侬软语与丝竹之声交织成一片繁华盛景。然而河畔校场上冲天而起的喊杀声,却为这江南温柔乡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南梁皇宫外的点将台上,年过四旬的陈庆之迎风而立。他一身素白战袍纤尘不染,腰间玉具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位以儒雅着称的名将,此刻眉宇间却透着久违的锋芒。微风拂过,他额前几缕斑白的发丝轻轻飘动,更添几分沧桑之感。
"将士们!"陈庆之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剑柄,指节处因常年执笔留下的茧子清晰可见。"今日我等奉天子诏,北上讨逆,助魏室宗亲元颢复国!"
台下七千白袍军齐声应和:"讨逆复国!讨逆复国!"声浪震得宫墙上的琉璃瓦都在微微颤动,惊起一群栖息的飞鸟。这些精锐士卒个个身着素白战袍,手持制式长枪,在阳光下如同一片皑皑雪原。
站在一旁的太子萧统不禁感叹:"陈将军练的兵,当真与众不同。不似寻常行伍那般粗犷,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皇帝萧衍捋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许:"庆之虽不善弓马,却深谙兵法之道。这七千白袍,乃朕让他亲自挑选训练的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儿郎。"
陈庆之转身向萧衍深深一拜,宽大的衣袖在风中舒展开来,宛如白鹤展翅:"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当扬我大梁国威于中原!"他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复杂情绪——二十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萧衍亲自为陈庆之斟了一杯饯行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荡漾:"爱卿此去,路途遥远。朕已命人备好百艘战船,助你等渡过淮水。"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住,你代表的是我大梁的体统。"
就在此时,一名小将急匆匆跑来,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军!元颢殿下到了!"
只见一位身着魏国服饰的青年在侍卫簇拥下走来,正是北魏宗室元颢。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憔悴,眼中却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激动地握住陈庆之的手,声音微微发颤:"陈将军,复国大业,全仰仗您了!"
陈庆之谦逊地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来:"殿下言重了。庆之不过一介书生,蒙圣上错爱,才得此重任。"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