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炽烈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炙烤着蓝田县城外焦黄的战场。尔朱天光的三万大军已在城下围困半月有余,却始终未能攻破这座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成群的苍蝇在烈日下嗡嗡作响,不时落在士兵们汗湿的铠甲上。
中军大帐内,尔朱天光猛地将手中的战报摔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他身着单衣,却仍汗如雨下,粗壮的脖颈涨得通红。"废物!都是废物!"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酒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在羊毛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痕。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贺拔允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帅息怒。蓝田虽小,但城高池深,守将杨宽又是个知兵的..."
"放屁!"尔朱天光粗暴地打断他,一把揪住贺拔允的衣领,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什么城高池深?分明是你们这群废物畏战不前!"他松开手,在帐内来回踱步,沉重的军靴将地上的战报踩得粉碎。
贺拔允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眼中闪过一丝隐忍。他身后的侯莫陈悦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言。
尔朱天光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指着众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明日我亲自上阵!让你们这群饭桶看看什么叫打仗!"他一把扯下挂在帐中的佩刀,"铮"的一声拔出半截,寒光映在他狰狞的脸上,"若再攻不下,提头来见!"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亲兵慌张来报:"大帅,城上...城上..."话未说完,一支羽箭"嗖"地射入帐中,深深钉在立柱上,箭尾犹自颤动不止。
尔朱天光勃然大怒,冲出帐外。只见城墙上,守军正齐声高喊:"尔朱小儿,可敢一战?!"为首的将领手持长弓,正是守将杨宽。阳光下,他银白的盔缨随风飘扬,英姿勃发。
"好!好得很!"尔朱天光怒极反笑,转身对亲兵吼道:"传令下去,今夜犒赏三军,明日拂晓攻城!"他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告诉将士们,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贺拔允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劝阻:"大帅,屠城恐失民心..."
"滚!"尔朱天光一脚将他踹开,"再敢多言,军法处置!"
夕阳西下,余晖将尔朱天光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城墙上,杨宽望着敌营中升起的炊烟,眉头紧锁。他转身对副将低声道:"传令下去,今夜加强戒备,多备滚木礌石。"他顿了顿,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轻叹一声:"明日...怕是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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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微明,薄雾笼罩着战场。尔朱天光一身金甲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他手持九环大刀,刀背上九个铜环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他站在阵前,目光如电扫视着三军将士。
"儿郎们!"他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士兵们精神一振,"今日必破此城!第一个登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说着,他猛地将大刀往地上一插,刀身入土三分,"本帅亲自带你们冲锋!"
士兵们顿时士气高涨,呐喊声震天动地。尔朱天光满意地点头,转身对副将贺拔允道:"贺拔,你看好了,这才叫打仗!"他拍了拍胸前的铠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战鼓擂响,攻城正式开始。尔朱天光果然身先士卒,如猿猴般敏捷地攀爬云梯。他一边攀爬一边高喊:"跟我上!杀啊!"金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成为战场上最醒目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