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噤声。他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士兵正在偷偷打量他们,其中一人腰间还挂着高欢亲兵的腰牌。刘璟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声音道:"三弟慎言!丞相如此安排,自有深意。"
回到自己的营帐,刘璟立刻命亲兵将四周团团围住。他亲自检查了帐帘是否严实,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案几上缓缓展开。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高大。
"三弟,你看。"刘璟修长的手指在泰州的位置点了点,指尖因常年握剑而略显粗糙,"尔朱兆这是要断我根基,可他却忘了一件事..."
独孤信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帐内,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他冷峻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锋利:"主公,要不要属下..."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刘璟摇摇头,突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这笑声让杨忠和独孤信都愣住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主公这样笑过了。
"他倒是给了我一个更好的机会。"刘璟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河东、河内、河南,看似分散,实则控制了整个黄河中游的要冲。"他的指甲在黄河的标记上轻轻敲击,"你们看,只要扼住这里,就等于掐住了洛阳的咽喉。"
杨忠挠了挠头,还是一头雾水:"可咱们的根基都在河北啊大哥!那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这些年结交的豪强..."
"根基可以再建。"刘璟眼中闪烁着精光,像是黑夜中的狼瞳,"尔朱兆残暴不仁,高欢、宇文泰虎视眈眈,这洛阳迟早还要乱。"他转向独孤信,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传令下去,准备启程赴任。另外...让崔昂去联络河东士族,就说我刘璟要请他们喝酒。"
夜深了,刘璟独自站在帐外。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望着洛阳城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思绪万千。那些灯火中,有多少是尔朱兆的,又有多少是高欢的?他知道,历史的车轮正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进,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乱局中,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高兄啊高兄,"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以为把我调离河北就赢了?"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与高欢结盟时互赠的信物,"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与此同时,数里外的高欢营帐前,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在凝视着洛阳的方向。高欢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身旁的段韶低声道:"将军,刘璟准备启程去泰州了。"
高欢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夜风吹散了他的叹息,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忧虑。他知道,刘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对手。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两人虽相隔数里,却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洛阳城上的乌云渐渐聚拢,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