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顿时死寂。葛荣脸色铁青,他注意到不少将领竟不敢与元深对视。这种无形的威压比刀剑更令他恐惧。
"好!好得很!"葛荣突然大笑,起身环视众将,"都听见了吗?在这些贵人眼里,我们永远是低贱的戍卒!"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箭疤,"这道伤是替朝廷挡的!可换来的是什么?是饥荒!是苛税!"
三更时分,葛荣独自在帐中踱步。亲信来报:"大王,又有人偷偷给元深送被褥。"
"找死!"葛荣将匕首狠狠钉在案上。他想起白日里元深那句"武川先烈",像根刺扎在心头。这些六镇子弟,竟对一个落魄王爷心存敬意......
"传韩贤。"葛荣阴着脸道,"要做得干净。"
次日拂晓,亲兵惊慌来报:"元深殿下...殁了!"当众人赶到时,只见牢房草席上凝固着大片血迹。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刀柄上赫然刻着元氏的蟠龙纹。
"畏罪自尽!"葛荣当众宣布时,声音有些发颤。他特意命人将尸体抛在狼山脚下,却不知这个决定正在军营各处引发无声的怒火。
晋阳城中,尔朱荣接到密报时正在修剪盆栽。锋利的剪刀"咔嚓"剪断一根新枝。
"葛荣这个蠢货。"他轻笑着将残枝扔进火盆,"传令窦泰,全军缟素,就说要为广平王报仇。"
六镇军营里,独孤信默默擦拭着佩剑。帐外传来压抑的哭声,那是当年受过元深恩惠的士卒。他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喃喃自语:"弑主之人,终将被主所弑......"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那个送胡饼的老兵段长,正偷偷将一块染血的衣角藏进贴身的香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