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洛阳,骄阳似火,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蝉鸣还未响起,皇宫的金銮殿内却已灯火通明,映照着文武百官凝重的面容。
尔朱荣大步踏入殿中,铁甲铿锵作响,沉重的战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一身戎装,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剑鞘上的金饰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殿内原本低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诸位!"尔朱荣站在丹墀之上,粗犷的声音如闷雷炸响,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颤。他环视一周,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或畏惧、或谄媚、或强装镇定的脸。
"七日后,乃六月底吉日。"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本帅将在洛水之滨设坛祭天,祈求国泰民安。"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他猛地提高声调,"必须参加!"
话音未落,他骤然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烛火下划出一道森冷的寒光,铮鸣声在大殿内回荡。
"违者——"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以谋逆论处!"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丞相元雍颤巍巍地出列,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声音里透着苍老和不安:"大将军……祭天乃天子之礼,理应由陛下亲自主持……"
"陛下年幼!"尔朱荣厉声打断,剑尖猛地指向元雍,锋利的剑尖几乎抵到老丞相的鼻尖,"本帅陪同!"他眼中凶光毕露,"怎么,丞相有意见?"
元雍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两步,险些站立不稳,身旁的侍从连忙搀扶住他。老丞相嘴唇颤抖,最终只是深深低下头,再不敢多言半句。
殿内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有的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有的悄悄擦拭额角的冷汗,生怕一个不慎惹祸上身。
刘璟站在武将队列中,面色平静,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这场"祭天"意味着什么——历史上臭名昭着的"河阴之变"即将上演,尔朱荣这是要借机血洗北魏朝廷!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众人,心中暗叹:"这些人,还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退朝的钟声刚刚敲过,刘璟便大步流星地穿过宫门。炙热的风拍打在他紧绷的面容上。慕容绍宗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见刘璟神色不对,立刻迎上前去,低声道:"主公,可是朝中有变?"
刘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回府再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慕容绍宗心中一凛。他跟随刘璟多年,鲜少见到主公如此凝重的神色。两人一路疾驰回府,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在应和刘璟心中的不安。
回到府中,刘璟立即召集心腹将领。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众人严肃的面容上。刘璟展开洛水地图,修长的手指在河畔一处平缓地带重重一点:"七日后,尔朱荣要在此祭天。"
李贤闻言,眉头紧锁:"祭天?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去准备洛阳有才之士的名单。"刘璟沉声吩咐,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要快。"
慕容绍宗轻手轻脚地走上阁楼时,刘璟正背对着门口,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问道:"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