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们愣住了。昏暗的烛光下,他们只看到一个光头尼姑,身后供着先帝的牌位。
"晦气!"为首的溃兵啐了一口,"走走走,去别处找!"
待脚步声远去,妙音师太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僧袍。她望着先帝的牌位,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哭腔:"陛下啊陛下,您看见了吗?到头来,竟是您的牌位救了妾身..."
三百里外,尔朱荣大营。
刘璟站在营帐外,望着南方天际隐约的火光。夜风送来远处士兵的喧闹声,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大哥!"高昂兴冲冲地跑来,手里举着烤得焦香的羊腿,"尝尝!刚猎的野山羊!"
刘璟接过羊腿,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咋了?不合胃口?"高昂挠挠头,"要不我去伙房给您弄碗热汤?"
"不必。"刘璟勉强笑笑,"二弟,你说...咱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高昂不假思索:"当然是为了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啊!"说着又压低声音,"等打进洛阳,大哥说不定能捞个王爷当当!"
刘璟望着这个憨直的结拜兄弟,心中百味杂陈。他想起历史上即将发生的河阴之变——尔朱荣将在黄河岸边屠杀两千多名朝臣宗室,而自己此刻竟与这场惨剧近在咫尺。
"二弟,"刘璟突然抓住高昂的肩膀,"答应我一件事。"
"大哥您说!"
"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带着咱们的老弟兄,离黄河岸边远点。"
高昂一脸茫然:"为啥啊?不是说要在河阴渡口..."
"别问为什么!"刘璟罕见地厉声打断,随即又放缓语气,"就当...就当是大哥求你了。"
高昂被刘璟眼中的恳切震住了,重重地点头:"成!大哥说啥就是啥!"
夜更深了。刘璟独自站在营帐外,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知道,明日之后,历史的车轮将碾过无数人的命运。而他这个"异数",又能改变多少呢?
远处,尔朱荣的中军大帐依然亮着灯。隐约可见几个黑影正在帐内密谋着什么...
白马寺的晨钟突然敲响,悠长的钟声穿越三百里山河,仿佛在为一个时代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