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从狱门疆解封后回归当晚,夜色无比沉静。
高专的作战资料室,灯光亮着,满桌的地图与报告还没整理完。
外头的骚乱仍未平息,新宿决战逐渐逼近。
离忧坐在沙发上,沉稳地记录着,眼神无波。
像是无论世界多混乱,她都能把事情一项一项处理下去。
沙发另一边,五条悟原本只是说:「我先坐一下。」
结果真的坐了一个多小时。
他靠着沙发,头微微偏向右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肩膀一点一点地倾过来。
离忧侧头时,他的额发刚好落下,脸颊距离很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微微僵住。
那个总是姿态张扬的人,这时睡得极静。
睫毛微垂,唇线平缓,像是卸下所有戏谑之后的真实。
离忧没有动,也没有出声,重新将目光放回文件上,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
她不知道这样的距离算不算「越界」,但她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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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醒来时,是因为肌肉记忆察觉自己失了平衡。
他第一个感受到的,不是落枕的酸痛,也不是视线模糊的空间,而是靠着的一点温度。
他没有立刻抬头,保持着姿势,听见她手上翻阅文件的声音,平稳,仿佛一切如常。
「……我睡着了?」
「嗯。」她语气冷静,「大约四十三分钟。」
「……你有算?」
「你刚刚靠上来的时候,时钟是三点十三分。」
他低声笑了一下。
她没看他,仍旧是那种「例行公事」的语气:「如果你很累,应该回房间休息。」
五条悟没有立刻起身,缓缓抬头,离开她的肩膀,却不继续远离。
两人的距离,刚好在没有触碰、却还能感知彼此呼吸的范围。
「……只是借一下,不会太久。」
「嗯。」离忧没有说出「没关系」或「不介意」这样的话。
她只是静静坐着,看着他起身,走出档案室。
门关上后,她才把笔放下,轻轻吸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距离感。
太近,也不行。
太远,她也不愿意。
她静静地坐着,过了很久,才重新低头,继续写完那张任务总结书。
刚刚是她第一次,在距离没有控制好的状况下,没有选择立刻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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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宿决战还剩六天。
高专训练场里,咒力残痕尚未散去。
五条悟立在场中,气息稳定,离忧站在对面,额边发丝微乱。
两人刚完成一轮对练,正准备开始下一轮。
五条悟出手没有留情,离忧也不打算闪躲。
咒力交击之后,是一瞬间的错位。
那一刻,她的脚步略微滑了一寸,身体重心倾斜,是计算错误的代价。
但还没来得及调整,五条悟的手已经伸过来。
他不是刻意要碰她,但在那个动作发生的瞬间,他却没有选择「不碰」。
他握住她的手腕,接着本能地转换成环住的姿势,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两人的距离骤然靠近。
她几乎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胸口贴上他衬衫微凉的布料。
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心跳节奏。
——时间像是短暂静止。
五条悟低头看着她,平日里充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极度压抑的克制。
他没有马上放开。
她也没有立刻退开。
两人都知道这个动作是出于防止跌倒的本能,但也同时知道,这不是他们之间的「唯一选择」。
这是他们多年来刻意保持距离的前提下,第一次互相靠近到这种程度。
近到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会拨动某些无法说出口的东西。
「……对不起。」
他开口,不轻佻,不打趣,不戏谑。
离忧看着他,没说什么,从他怀里慢慢退开,将被他扶住的那只手收回。
然后语气平静地说:「再来一回合。」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似刚刚那个几乎要触碰到情绪深处的瞬间不存在。
两人再一次回到那个「刚刚好」的距离。
没人问彼此为什么没有退开。
但之后每一次出手,两人的咒力控制都比刚才更克制,也更用力。
——仿佛只有把彼此推远一点,才能压住那个不该靠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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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现场,咒灵突袭的速度远超预期。
非术师民众疏散作业未完成,正面战线尚未稳定。
离忧没有犹豫,不断瞬移支援,一次又一次精准地把无辜者从咒灵利爪下移走。
地面裂开、天际震荡,五条悟站在最前线。
他知道,离忧在动,她不会出错。
她从不出错。
但那一刻,当他亲眼看到她的身影——
穿过不稳定的咒力裂缝、在两个咒灵爆发点之间连续闪现四次——
她并没有受伤,咒力也没有紊乱。
但他却瞬间停止了动作,像是眼前闪过一种「她可能会死」的错觉。
小主,
那是一种——不合逻辑的惊恐。
一瞬间,咒力暴涨。
但他没有冲上去,没有喊她的名字。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她的身影。
离忧完成救援移动,停在远方天台,咒力波动稳定无比。
她回头,点了个头,表示完成作业。
他知道她没事。
但他心里还在震荡,像是刚才那一秒,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差一点就失去了。
离忧过来的那一刻,他没有笑,也没有调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她先开口:「任务完成。平民零伤亡,术师两名轻伤,已转交治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