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微微偏过头，低声道：「……你迟到了。」

五条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自己的额角，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离忧，」他的语气低沉，与平时截然不同，「你知道吗？」

夜风微微停滞，湛蓝色的眼眸中蕴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你真的、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

五条悟的呼吸极浅，眼神死死锁在离忧身上。咒力翻涌得可怕，宛如暴风前夜的寂静，眼神冷冽得近乎锐利，指尖微微颤抖，抑制着他几乎要撕裂一切的冲动。

离忧知道，他此刻的疯狂与压抑并非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灵魂的爱人，兀自断开了契约连结，选择独自对抗特级咒灵。

即使他再怎么了解她的实力，即使理智告诉他她会胜利，那一刻的缺失，依然足以让他发疯。

她太理解了———

如果今天换成是她，她也会疯掉。

但她无法说任何安慰的话，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抚平这一切，没有任何解释能让他原谅这种行为，即使这对于离忧来说是必要的。

她知道这个人有多强大，也知道他能轻易扛起世界，然后笑着说：「没关系，我是最强的。」

但她不愿意让他一个人这么做。

她必须变强。必须获得足以与他比肩的力量，拥有话语权，拥有地位，拥有能守护他的资格。

只有这样，当五条悟伸出手时，她才能真正地接住，接受他递来的「姓氏」，而不是成为五条家的附属品。

但这不代表，她能无视他此刻的情绪。

她想安抚他，想守护他，想怜爱他，想抚平他内心的伤口，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是让他知道———

她并不是抛下他，而是为了他。

她的心声温柔地传递过去——

无需言语，她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思绪，全部传递给他。

她有多么想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有多么想堂堂正正地，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五条家」的一份子，站在五条悟的身边，而不是待在他的羽翼下。

她在战斗中每一秒都记挂着他，每一次攻击都思考着———

如果是悟，会怎么做？如果是悟，他会怎么打赢这一场？

她有多么心疼此刻的他———

那个紧握着拳头，咒力翻腾，却无法发泄怒火的他。

她有多么抱歉，多么愧疚，但即便如此，她仍然不得不这么做。

最后，全部的情感汇聚成一句话，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