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唐代重修的石碑前,指尖摸到碑阴刻着的"广德二年重修"字样——安史之乱后修缮的水利工程,竟用上了铁水浇铸的榫卯结构。
"苏大人!"喻皓的声音从堰体下方传来,他正指挥厢军用拒马枪改装成丈量工具,枪头红缨系着标记水位的绳结。
水车安装遇到第一个难题:汉代留下的闸槽宽度不足。
正当工部官员争吵时,负责伙食的老火头军突然插话:"俺们打太原那会儿,云梯榫头都是现凿的。"
他掏出把形制古怪的凿子——竟是契丹骑兵箭镞改制的扩槽工具。
厢军们顿时会意,纷纷解下铠甲护心镜当作反射光源,在堰体上投射出精确的切割线。
一个时辰后,水车框架已经架好,厢军们在堰体下游搭建的工棚里继续赶制水车其他部件。
王廿七带人将缴获的南唐战车轱辘改造成轮辐,铁匠铺里传出奇特的"叮—叮—当"节奏——他们在用打造铠甲的手法锻制齿轮。
"大人请看这个,"老匠人举起个布满小孔的铜盘,"按您说的'分流减阻'做的。"
我认出那是厢军炊事用的蒸屉改的导流板,孔洞排列方式分明是斐波那契数列。
厢军们用铁链捆扎巨型轮轴。这些被官僚体系视作蝼蚁的军汉,此刻竟展现出惊人的创造力——有人用枪杆做杠杆校准轴承,还有人把盾牌改成临时的水平仪。
"苏大人!"赵延嗣满手血泡地跑来,"第三组轮片装好了,但水流太急..."
我们冲到江边,只见暴涨的汉水正咆哮着冲过临时水闸。
喻皓却大笑:"妙哉!此乃《墨经》所载'激水之疾,至于漂石'!"他猛地拉开闸门机关,狂暴的水流瞬间变成驯服的动力。
汉水冲入古渠道,带动水车主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