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的笔悬在半空:"这是伪造..."
"是补全。"我翻开《旧唐书·天文志》指着某处,"会昌二年确有荧惑守心记录,但当年司天监的《星变录》被火烧了..."
说着把手机屏转向他们,冻毙的流民正在画面边缘堆积。
楚衍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青紫色的尸体,突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苏子瞻,你可知《开元占经》有云'天变示警,人君当省'?这般逆天改命..."
我反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背,压低声音:"楚兄可记得淳化三年的彗星?当时司天监说主刀兵,结果不过是蜀地地动。"
感觉到他脉搏稍缓,我趁机调出手机里的气象模型,"你看这寒潮路径,分明是极地涡旋南移,与契丹萨满说的天罚何干?"
"但钦天监的职责是观测天象,不是..."他的目光黏在屏幕不断跳动的等温线上,声音渐渐低下去。
"不是干预天机?"我指向窗外,"那些冻毙的流民可曾干预天机?楚兄精研《周髀算经》,当知'勾股测日'本是逆天而行——若先贤都畏首畏尾,哪有今日的浑仪刻漏?"
楚衍突然抓起案上的算筹,在冻硬的墨砚上划出几道深痕:"依你之见,这寒潮真能用人力扭转?"
"就像用圭表测日影误差。"我调出手机里的历史气温图,"只需伪造几份'古籍',证明这是六十年一轮的常态..."
见他瞳孔骤缩,我立刻补充,"当然,要合《乙巳占》的星象记录。"
铜壶滴漏的冰晶坠地声中,楚衍终于抓起毛笔:"...需用前朝旧纸。"
他蘸墨时手腕已不再发抖,"但我要在注文里留暗记,后世若有人勘破..."
"便说是我们故意留下的破绽。"我笑着递过仿古笺纸,"让后人知道,司天监不止会记录天命..."
三人忙到三更天。王处讷负责用茶渍做旧纸边,楚衍的飞白体完美复刻唐代笔意,我则把伪造的《九星书·寒兆篇》夹进真正的开元年间档案。
当楚衍最后用司天监铜印在残卷边缘压出半个模糊印痕时,窗外突然飘雪——比手机预测的早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