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工部书吏被倒提着抖出靴筒银票时,日头正晒化垂脊上的吻兽。
禁军们拎着铜锣列队,三十面锣上映出的三十张惶恐老脸,倒比三司会审的罪状还精彩三分。
教头摸出个彩漆木匣,将收缴的翡翠骰子挨个投进去,叮当声竟与瓦匠校准梁架的节奏严丝合缝——这木匣原是鲁班锁改的刑具,专克贪墨小吏的指骨关节。
暮色渐沉时,太庙新漆的朱门上已贴满带糯米手印的供状。
巡值的禁军突然集体转身,对着空荡荡的月台齐喝:"列位大人的棺材本已充作金漆,明日记得来给自家棺椁抛光!"
余音在梁柱间撞出回响,惊得新筑的燕巢又落下几粒掺沙石灰。
工部众人被押到月台时,王溥的白胡子粘着蜜饯渣。
我蹲在他面前剥松子,果仁排成的图案恰好是契丹密信里的狼图腾。
"尚书大人这糯米灰浆掺得讲究,"我往他官袍上弹果壳,"怕是扬州八宝饭的秘方吧?"
赵匡胤的新任掌书记正要宣读罪状,被我抢过绢帛画了串糖葫芦:"劳烦大人添两句——工部蛀虫啃梁柱,不如东市小儿嚼糖甜。"
围观的匠人哄笑声中,王溥的幞头突然崩开,藏在发髻里的半张银票飘到我脚边。
"好个'佛顶藏金'!"我抖开银票对着日头,"这票号印章的纹路,倒与淮南节度使的私章有九分相似。"
赵匡胤突然用玉斧削断王溥的腰带,坠地的玉佩刻着西夏文字的"贡"字。
午时三刻,我们蹲在琉璃窑前烤红薯。赵匡胤突然将玉斧插进窑口,飞溅的火星在空中拼出个"肃"字。
"苏兄可知朕为何留王溥到今日?"他翻动红薯的动作让我想起当年在滁州偷地瓜的狼狈相,"他那笔烂账记得越厚,钓出的鱼就越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