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契丹扰边(六)

鹰骨哨的颤音尚未散尽,山脊积雪便炸开三百道银练。

轻骑玄甲与月色浑然一体,唯有腰间的鱼鳞铁索在疾驰中抖出粼粼寒光。

这些常年戍守飞狐陉的陇右健儿,马鞍侧挂的弯刀仍沾着吐蕃人供奉的青稃酒香。

契丹殿后骑兵的狼牙棒刚扬起半尺,咽喉已插满三棱透甲箭——箭杆上缠绕的牦牛筋在朔风中嗡嗡作响,活像群饿极的胡蜂。

第一波箭雨泼洒时,三十具契丹铁浮屠轰然坠马,他们引以为傲的锁子甲在陇西破甲箭前,脆如陈年酥酪。

轻骑阵型忽如苍鹰展翅,左右两翼各分百骑抄向溃军肋部。

中军突前的都头反手抽出鞍后铁挝,精钢打造的鹰爪钩住契丹掌旗官背甲,竟将那镶满绿松石的狼旗连人带甲扯离马背。

雪地上拖出的血痕尚未凝结,两柄淬毒骨朵已砸碎掌旗官的天灵盖。

残存的契丹辅兵试图结圆阵自保,却不知晓轻骑铁索暗藏杀机。

五条浸过火油的鱼鳞索破空甩出,锁住盾阵边缘的包铁木盾猛力回扯。

当最外围的契丹兵被拽得踉跄前扑时,轻骑马刀已顺着盾阵裂缝剁进脖颈——刀口精准避开铜制项圈,像庖丁解牛般游走于甲胄间隙。

一匹发狂的契丹战马驮着无头尸身冲向山崖,鞍桥上未及点燃的狼烟筒在颠簸中炸开。

靛蓝色烟雾腾起刹那,轻骑们突然集体抛射铁蒺藜。

这些带倒刺的暗器沾雪即隐,将契丹残军最后的生路化作修罗场——二十余骑收势不及的先锋马队,竟被自己的马蹄溅起的铁蒺藜刺穿面门。

当最后一名契丹百夫长被铁挝勾断脚筋时,轻骑阵中响起三短一长的胡笳声。

他们像来时般倏然散入月色,鞍囊里除了新增的契丹耳饰,还装着几抔混入狼烟的雪块——那靛蓝色冰晶在晨曦中闪烁,恰似幽州女子发间的点翠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