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蜀地铜荒(五)

赵匡胤当朝摔碎那方歙砚时,飞溅的碎片割破了蜀王的幞头。我看着滚落在地的紫檀木冠,内衬竟用契丹文绣着"七月流火"——正是手机最后显示的密语。

"传旨!"皇帝把玩着从我这儿顺走的桃核,"蜀王即日启程去岭南试吃荔枝,这些铜佛..."他忽然冲我眨眨眼,"就送给苏监正当镇纸罢。"

后来听说三十尊铜佛押运进京那夜,汴河上漂满了融化的青铜。

更夫说瞧见佛头在月光下流泪,流出的却是淮南特产的井盐——我蹲在司天监房顶上啃桃干时看得真切,分明是赵匡胤派人往佛眼里倒了三船盐水。

三川峡矿场重开那日,三百工匠家属领的新铜钱边缘,全刻着防伪的锯齿纹。我拿放大镜细看,那些锯齿排列组合,竟是句"苏明哲是混蛋"的西夏文缩写。

赵匡胤听闻此事,特意赏了我一筐盐渍桃核,说是能磨成辟邪的念珠。

只是当新任淮南转运使进京述职时,他官靴上沾着的靛蓝染料,与当年铜佛泪痕的颜色分毫不差——这大概要留到下回"淮左盐乱"时再分解了。

五更天时,我站在重建的铜矿前啃盐渍桃干。赵匡胤抛来袋西域葡萄酒,皮囊上却印着南唐宫廷的莲花纹:"苏兄觉得,是淮南的谣言火毒,还是蜀地的铜佛泪毒?"

"都不及陛下嘴毒。"我晃着酒囊,看朝阳在青铜残片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三百工匠的家属正在山脚领抚恤银,那些新铸的铜钱边缘,全让赵匡胤亲自刻上了防伪齿痕。

曹彬押着串犯人经过时,新任转运使的官帽里突然掉出朵干枯的雪莲。我抬脚碾碎花瓣,看着花蕊里藏的西夏密信在阳光下自燃,突然想起手机最后显示的"七月流火"。

"该回京看李从善折子了。"赵匡胤突然把玉斧塞给我当酒起子,"听说他最近练褚遂良的字,写得比铜佛的血泪还愁苦。"

我抠着斧柄上新刻的防伪纹,心里默念这哪是玉斧,分明是"御府"的钥匙。

山脚下突然传来儿歌声,那群数铜钱的孩子唱的竟是"蜀道易,易于啃炊饼",也不知哪个促狭鬼教的。

王延年瘫坐时滚出的茶饼碎末,此刻正在井口蒸汽里扭曲成狼头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