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嘉陵江支流突然改道。浑浊的江水灌入矿坑,却在接触铜蒺藜的瞬间汽化。
蒸腾的水雾里浮现出成串契丹符文,与矿难前夜成都交子铺大火中的狼图腾如出一辙。
下游渔夫捞起矿工尸体时,发现所有死者口中都含着半融的铜钱,钱眼穿着浸透火油的狼鬃。
三日后,暴雨冲刷过的矿难现场露出半截青铜鼎。鼎身铸着"保大九年"的南唐年号,内壁沾满新鲜的血手印——指节长度与王疤脸完全吻合。
鼎中残余的灰烬里,混着未燃尽的辉钼矿碎屑,以及半片契丹狼头令牌的鎏金残片。
老赵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三日前矿洞坍塌,三百工匠..."他说到此处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曹彬剑穗上摇晃的玉蝉。
我知道他想起陈桥兵变那夜,我们对着黄河浮冰发誓绝不让百姓枉死。
手机贴着绢帛最后一次震动,碎屏上跳动的矿物光谱图与契丹战甲镀层完全一致。
我望向西南天际翻滚的乌云,心里默念这哪是乌云,分明是"污吏遮天"。
五更天的嘉陵江面浮着层青铜色雾霭,二十艘漕船吃水线压得极深。
王全斌的亲兵统领杨都头攥紧船桨,总觉得船舱里运的不仅是铜锭——那些浇铸着"蜀道通宝"印记的金属块,在暗处竟泛出南唐官银特有的鸦青色。
寅时三刻,头船突然偏航。掌舵的老艄公发现罗盘针逆时针打转,水面下似有万斤磁石在牵引。
船队刚拐过三漩口,船底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动静。亲兵举着火把往水里照,看见成串铜锭的倒影在江面扭曲成契丹狼首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