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炊烟混着蒿草味飘过堤岸,三千河工开始抢筑第十处木龙。我摸着滚烫的电路板躲到柳荫下,焦痕突然映出《汴京志》缺失的决口图
——标注日期栏赫然盖着景德元年的工部印,可这时候朝廷刚颁布新修《河防令》!
未时的蛙鸣震得人脑仁发麻,提点刑狱司干当官抱着樟木匣冲过来:"监正!澶州通判揣着假工部批文往金堤口跑..."
我瞅着仅剩指甲盖大的金属片,咬牙启动最后一次导电。焦痕里的棕榈蓑突然化作铁蒺藜网,把逃窜的河泊所吏困成角黍馅。
王钦若的水平仪劈开最后一船"加固竹缆",柳枝混着鹳鸟振翅声在堤岸炸开:"好个治水如治丝的蜘蛛精!"
申时的雷暴劈开望河楼鸱吻时,我缩在埽工号房看电路板完成最后的使命。
金属片把《元丰九域志》缺失的决口暗渠烙在夯土墙上,沈义伦突然拎着渗水的密匣冲进来:"监正!澶州的虚报河工账在镇浪船底舱现形了..."
话音未落,闪电劈中河心铁牛,电路板炸出最后的火花——穿越带来的河防图在电光中化作青烟,木牍在雨帘间凝成"咸平五年四月十五"的字样。
酉时的晚霞染红新铸的"安澜永固"铁犀,我蹲在都水监房梁嚼着王钦若递来的蜜渍林檎。
六十里隐患堤岸正在重筑,焦痕里的《禹贡山川图》恢复如常,星轨齐刷刷对着澶州滩田方向。
王钦若的皂靴尖又踢过来:"苏兄这司天监当得,比陈尧佐修滑州堤还费水平仪。"
戌时的星光照亮新绘的决口暗渠全图,沈义伦举着河防筒凑近:"监正这宝贝浑仪,莫不是郭守敬凿通惠河时的量沙尺?"
我摸着彻底熔化的电路板苦笑,忽然听见河心传来"滋滋"声——半截焦黑的手机壳卡在镇浪船锚链上,在月光下扭成汴梁漕渠图状。
亥时的月光漂白堤岸芦花,伪造的工部批文正在灶膛里卷边。转运司孔目官用铁算盘敲着新制的《河防通考》,老河工突然眯眼笑道:"昨日镇河铁犀角上落着只红嘴鸥,倒让老汉想起监正常对着星图啃胡麻饼..."
话音未落,望河楼顶端坠下半截焦黑的充电线,在"安澜永固"铁犀背上烫出个北斗七星似的焦痕。
四月廿八的晨露裹着桐油味爬上金堤时,我正倒挂在镇浪船桅杆上舔最后一口龙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