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帅第三次推辞黄袍时,二十几个军汉扑上来撕扯,活生生把礼部准备的十二章纹衮服扯成了丐帮制服。
范质的指甲正掐在王溥手背上,生生掐出个月牙形的血印子。这位当朝首辅的官袍下摆还沾着陈桥驿的泥点子,想来是被石守信的亲兵直接从被窝里拎过来的。
我注意到他左脚靴子都没穿利索,露出的白布袜上绣着对戏水鸳鸯——看来王夫人昨夜也没料到会有兵变。
"苏监正来得正好!"王溥疼得嘴角直抽抽,愣是端着士大夫的架子:"且让范相瞧瞧这'天命玄龟'!"
他官帽歪成个滑稽的斜角,露出底下新蓄的短发茬。我忽然想起昨夜三更,暗探回报说这位宰相大人在家偷偷剃发,结果剃到一半就被拽上了马背。
我从袖袋掏出醋味冲天的龟甲,这玩意在怀里捂了一路,熏得自己都眼泛泪花。
范质突然松开王溥的手,一个箭步窜到跟前,花白胡子差点扫到我鼻尖:"此物当真是陈桥驿所出?"
"范相明鉴。"我故意把龟甲往东边窗口挪了半尺。晨光透过醋泡的裂纹,在地砖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甲"字。
手机在袖袋里震了震,碎屏上的《韩熙载夜宴图》正卡在乐伎弹琵琶的瞬间,倒是应景得很——毕竟我们这出戏,可比南唐的夜宴荒唐多了。
范质的老脸在龟甲反光里忽明忽暗,活像尊斑驳的青铜鼎。他突然伸手去抠那个"甲"字,指甲缝里的朱砂印泥把醋渍染得跟血水似的。
我后颈一凉——这倔老头要是发现龟甲上的字是用缝衣针刻的,怕不是要当场撞柱明志。
"范公且看!"赵匡胤突然哗啦扯开黄袍前襟,露出胸前那道三寸长的疤:"显德二年征南唐时,某家替王朴先生挡的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