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铁钎往冰缝里一插,挑出截冻硬的引线,硫磺味混着鱼腥直冲脑门——准是掺了河底淤泥防潮。王彦升抡起铁锅就要砸,被我一把拽住:"蠢货!想炸飞大伙儿天灵盖?"
苗训不知从哪摸出把剪子,"咔嚓"剪断引线。老道手抖得太厉害,剪子"当啷"掉冰面上,顺着斜坡"哧溜"滑出老远。最绝的是那剪子正巧卡在冰缝里,刃口朝上,月光一照活像道小冰瀑。
"换道!走乾位!"赵匡胤的蟠龙棍往右一指。三百人手脚并用往右挪,活像群笨拙的企鹅。
我靴底突然打滑,"哧溜"滑出去两丈远,正撞在个亲兵背上。这哥们怀里揣的炒面袋被撞开,黄澄澄的面粉撒在冰面上,被月光一照,活像撒了把金粉。
河对岸突然亮起火光,契丹人的狼头旗在月色下忽隐忽现。有个骑兵张弓搭箭,箭镞上的磷粉在夜里绿得瘆人。
箭矢"嗖"地钉在我脚边三寸处,箭尾雕翎嗡嗡直颤。王彦升这憨货突然福至心灵,把铁锅往冰面上一扣,锅底冰溜子反射的月光"唰"地照向敌阵。
三百亲兵有样学样,齐刷刷摘下头盔当镜子使。无数道冷光在河面上交织成网,照得契丹战马惊嘶人立。有匹青鬃马前蹄刚扬起,就"哧溜"滑出老远,马背上的骑兵"扑通"栽进冰窟窿,狼头旗在漩涡里打了几个转就没了影。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飘来,在冰面上撞出回音。我摸出怀里的黄绢诏书焐了焐——郭威的字迹已经褪色,但"点检作天子"五个大字仍清晰可辨。
正要塞回去,突然脚下一空,"扑通"踩进个冰窟窿。冰水瞬间灌进靴筒,激得我膀胱一紧。
王彦升的铁钩适时甩来,正勾住我腰带。这憨货使劲一拽,我俩"哧溜"滑出三丈远,在冰面上刮出条白痕。
苗训的浑天仪突然自燃,铜环滚到我们脚边,拼出个"开"字。老道在火光里手舞足蹈:"天门开!帝星现!"
我吐掉嘴里的冰碴子,看见赵匡胤的黄袍后摆被冰窟窿沾湿,冻成了块金灿灿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