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湿漉漉的芦苇杆蹲在淮河堤岸,怀里的手机隔着油布衣烫得心口生疼。
碎屏上的《清明上河图》正聚焦在汴河商船的吃水线,可眼前泗州城的南唐艨艟分明比画中低了三指——那帮水耗子在等望潮。
张永德的大嗓门惊飞芦苇丛里的夜鹭,他新换的山文甲上还沾着淮南特有的赭石色黏土:"赵大郎让我捎话,今夜三更天南唐军会不会来偷营?"
我瞄了眼手机农历界面的潮汐曲线:"子时三刻大潮盈满,战船吃水能减两成..."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三声鹧鸪叫,惊得巡河卒的火把险些燎着《水经注》里记载的千年防浪林。
赵匡胤的牛皮靴碾得堤岸龟甲纹铺砖咯吱响:"直娘贼!这破地界连田鼠打洞都带水响!"
他腰间蹀躞带挂着新式火折筒,那铜制机括分明是改良自南唐水师的猛火油柜。
戌时三刻的军帐里,我摆弄着改良的莲花漏更鼓。
青铜漏壶接上竹制擒纵轮,每刻钟自动敲响的铜钲带着《考工记》的余韵。
"这叫'自鸣钟',比人打更准..."我话音未落,王审琦的箭镞已经抵住机关:"妖器!当年庞勋之乱就是信了这些机巧!"
赵匡胤拎着水壶浇灭争执:"管他娘妖器仙器,能防住南唐夜袭就是好器!"
他忽然用箭尖挑起我袖口的硝石粉,"昨夜你帐里冒蓝光,别是又在炼赵归真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