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顶漏下的月光像把银勺子,斜斜插在赵匡胤的鼾声里。我蜷在狼皮褥子上数羊,谷草扎得后背发痒。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膀胱胀得发疼,我摸黑爬起来。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靴子不知被踢到哪个角落。脚趾踢到个硬物,疼得我倒吸凉气——是个生锈的箭壶。
"夜壶...夜壶..."我弓着腰在地上摸索,指尖突然碰到个冰凉的陶罐。圆肚细颈,摸着倒是像样。急忙解开裤带,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铜铃突然炸响,帐帘哗啦撕裂。寒光闪过时,我举着陶罐僵在原地。赵匡胤赤着膀子冲进来,胸肌上还粘着方便面碎渣,手里钢刀在月光下泛着青芒。
"有刺客?"他刀尖扫过帐角,劈翻了堆着的箭杆。
我晃晃手里的陶罐:"赵都头,你们古人起夜都带保镖?"
刀尖挑起罐口,赵匡胤抽了抽鼻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马厩里的战马,此起彼伏的嘶鸣声里,他抹着眼角:"苏兄!这是某腌酱菜的罐子!"
帐角蒙着的油布被掀开,二十多个陶罐整整齐齐码成三排。他挨个拍着罐身:"这是芥菜头,这是醋芹,这是..."指尖停在个黑陶罐上,"上个月腌的河豚肝。"
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赵匡胤却拍开泥封,蘸了点酱汁舔舔:"够劲!苏兄尝尝?"
"不不不!"我连连后退,脚跟撞翻个陶罐。褐色汁液汩汩流出,泡发的蘑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突然拎起我的睡袋:"走,带你认认真夜壶。"帐帘掀起时,夜风卷着马粪味扑面而来。我趿拉着靴子跟出去,露水打湿的草叶粘在脚踝上,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