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对无言,暮色中只闻芦苇沙沙作响。
李进见老爷子嘴唇微张,显然有话要说,当即率先发难。
“老爷子,您这就不对了。咱们花钱来此,可不是让您当战地记者的。您这么直白发问,换作是您,会轻易将平生憾事和盘托出吗?”
老爷子被李进这一番话呛得微微一怔,刚要辩解,李进哪里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趟大宋之旅,我可是备足了戏码。钱都花了,就该全身心沉浸其中。细细体味独孤前辈生活的时代,用心感悟他的人生轨迹。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到此处,李进忽然凑近老爷子耳畔,故意带着几分神秘:
“待水到渠成时,还怕前辈不掏心窝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到那时,不仅知道独孤前辈葬剑的原因,顺道还能和前辈来个忘年交,这才叫不虚此行!”
老爷子听了这话,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半晌没吭声。
陈柚听得连连点头:“我觉得李经理说得对,初次相见,总要留些体面。外公,的确有些唐突了。”
李进见有人帮腔,立即趁热打铁:“正是这个道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独孤前辈交代的任务,然后慢慢走进他的……”
老爷子突然冷哼一声,打断了李进的话:“行了,行了!老头子半截入土的人,随你们折腾去!”
这突如其来的妥协反倒让李进愣住。
陈柚轻轻扯了扯李进的衣角,小声道:“李经理,要不……”
“打住!”
李进突然提高音量,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我手里还抱着个人头,你们就不能替我想想……”
陈柚这才猛然惊醒,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李进苦笑着调整了下抱人头的姿势:“这玩意儿渗血渗得厉害,我胳膊都麻了。三十多里路,得寻辆车才行。”
陈柚盯着李进怀中那个被地毯裹着的包袱,鲜红的血渍已经洇开一片暗色。
“你……你不怕么?”
李进抽了抽鼻尖:“嗨,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司空见惯!”
其实,李进也就在陈柚面前装装样子。怀里抱个人头,搁谁不发颤。
再怕,现在也不能怂。
让他想不到的是,眼下宋金交战,沿途百姓们早就闭户逃难。此刻想要找辆牛马车,谈何容易。
三人一路向东,走了约莫十多里,天色渐黑,连个有人的村落都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