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烦请站到门槛外。”
他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旧伤疤 —— 那是十六岁抄书时,不慎碰倒烛台留下的。深吸一口气,他踩住第三块青砖,用力下压。
“咔嗒” 一声轻响,地板缓缓升起,露出一个漆盒。李芳惊呼出声,高跟鞋在地上跺出急促的节奏:“我的天,真的有密室!”
苏明远蹲下身,拂去漆盒上的尘土。盒盖上的云雷纹与他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指尖触到盒角的凹痕,忽然想起这是儿时调皮,用镇纸砸出来的。打开盒盖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却掩不住宣纸特有的草木香。
“就是这个。”
他取出半块残页,泛黄的宣纸上,“苏明远”“庆朝二十三年状元” 等字虽已褪色,却仍清晰可辨。李芳小心翼翼接过,指尖在 “状元” 二字上停留,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小剧场见到他,那个穿着汉服背《将进酒》的少年,原来真的从旧时光里走来。
“此页记载吾中状元后修建祠堂事,” 苏明远指着残页边缘的朱批,“你看这‘奉旨’二字,乃御笔亲批,与《庆朝会典》所载一致。”
他忽然轻笑,“古人云‘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吾当以此自证。”
“可是……” 李芳望着四周的断壁残垣,“为什么只留半块?”
苏明远抚过残页上的虫蛀痕迹,想起庆朝末年的战火,家中老宅毁于兵燹,当时他正奉命出使西域,未能护得族谱周全。此刻摸着这半块残页,竟像是与前世的自己握手,那些未能说完的话,都藏在这虫蛀的孔洞里。
“或许是天意,”
他将残页收入袖中,“留得半卷书,胜似全璧归。就像吾之记忆,虽非完璧,却字字真切。”
走出老宅时,日头已近中天。李芳忽然指着石榴树:“你看,树上有个鸟窝!”
苏明远抬头,见鸟巢里露出半截卷轴。他攀着树干取下,展开时,竟是一幅《春耕图》,落款 “苏明远”,笔法稚嫩,正是他弱冠之年所绘。画中农夫牵牛耕地,远处的房屋与眼前的老宅一无二致,连门前的石磨都分毫不差。
“这是……” 李芳凑近了看,“你小时候画的?”
“是吾第一次随父亲下乡,” 他望着画中农夫的斗笠,想起那天烈日当空,父亲说 “民以食为天,士以节为天”,便蹲在田埂上画下此图。此刻画纸虽已脆裂,却仍能看见泥土的痕迹,那是他不小心沾上的稻壳。
“明远!” 巷口传来林婉儿的呼喊,姑娘提着食盒跑来,发间的玉簪沾着草屑,“快尝尝,我按你说的方法做了槐叶冷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