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松开王泰的衣领,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这是我从户曹调来的各县官员考评。三个月后,按政绩重新核定去留。"他顿了顿,"现在,谁还有问题?"
大堂里静得能听见汗水滴落的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杜预几乎把衙门当成了家。清晨天还没亮,他就已经坐在案前批阅文书;深夜时分,值夜的衙役还能看见他书房里的灯火。
"大人,这是今日要面试的候选官吏名册。"书吏恭敬地递上一卷竹简。
杜预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吧。"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一进门就堆着笑脸:"杜太守,家父是..."
"我不关心你父亲是谁。"杜预直接打断,"我只问你,若遇豪强欺压百姓,当如何处置?"
那人顿时语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整整一上午,杜预面试了十七个人,最终只留下三个。随从忍不住劝道:"使君,这样会不会太严了?"
杜预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书:"河东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不是来享福的老爷。"
午后烈日当头,杜预带着几个衙役来到城外的村庄。他的官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却坚持亲自丈量每一块田地。
"使君,歇会儿吧。"随从递上水囊,声音里带着心疼,"这大热天的,您都晒脱皮了..."
杜预接过水囊,却先递给旁边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农:"老人家,喝口水。您刚才说,张乡绅占了您家多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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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颤抖着接过水囊,干裂的嘴唇碰到水时哆嗦了一下。他喝了一小口,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整整...整整二十亩良田啊大人!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人突然跪倒在地,"我儿子去讨要,还被他们打断了腿啊!"
杜预连忙扶起老人,发现那双粗糙的手上满是老茧和伤疤。他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怒火,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一个月后,张乡绅气派的宅院前挤满了人。杜预带着一队郡兵,当众展开一卷文书:"经查证,张氏强占民田一百二十亩,殴打百姓致残三人,依律没收田产,杖责三十!"
衙役们立刻将肥胖的张乡绅按在条凳上。板子落下的声音和杀猪般的惨叫让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
"打得好!"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起初只是零星的低语,渐渐地,有人开始小声啜泣,继而变成嚎啕大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踉踉跄跄地冲出人群,跪倒在杜预面前不住地磕头:"青天大老爷啊!我家的地...我家的地终于能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