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小伙子。"陆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手下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想想城里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你的父母妻儿。"
羌军后方,迷当大王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马鞍,眼睛死死盯着久攻不下的城墙。
"大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旁的谋士压低声音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们已经折损了近千人,士气开始低落了。"
迷当阴沉着脸,浓密的胡须下嘴唇紧抿:"但若拿不下西平,我们怎么向族人交代?那些老弱妇孺还等着我们带粮食回去过冬!"他说着,拳头重重砸在马鞍上,惊得战马不安地嘶鸣。
就在这时,一个探马慌慌张张地跑来:"大王!斥候在西面二十里处发现了魏军的踪迹!看旗号是曹璟的部队!"
迷当闻言脸色骤变,粗壮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缰绳。他想起曹璟那张阴鸷的脸,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战。若被魏军断了后路...
"传令下去!"迷当突然高声吼道,声音里带着不甘和愤怒,"停止攻城,全军转向东进!去攻打临洮!"
城头上,陆抗看到羌军突然如退潮般撤去,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要去打东边的主意了!"年轻的陆楷兴奋地喊道,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陆抗却没有丝毫欣喜,他望着羌军远去的烟尘,心中忧虑更甚:"快派人通知主公,羌人改道东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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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西北旷野上,寒风依旧凛冽,卷起漫天黄沙。羌王迷当骑在高大战马上,粗糙的手指紧握缰绳,感受着身后十万大军踏出的震动。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曹军旗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王,这次咱们定能一举攻下陇西!"身旁的副将阿古达粗声粗气地说道,黝黑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迷当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那是自然!有宋建那老狐狸的十万兵马相助,曹璟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什么?"他转头环视身后旌旗招展的大军,豪情万丈地举起手中长刀,"儿郎们!今日就让中原人见识见识我们羌族勇士的厉害!"
不远处的山坡上,曹璟身披黑色战甲,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动。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敌阵。
"钟会,你看这羌人阵势如何?"他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钟会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胡须。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将军明鉴,敌军虽众,但明显分作两团。羌王本部人马列阵整齐,但右翼那些杂牌军阵型散乱,旗帜杂乱无章,一看就是宋建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曹璟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好一个貌合神离。"他心中暗忖,这羌王与宋建表面联合,实则各怀鬼胎,正给了他可乘之机。
"传令下去,"曹璟突然厉声道,"让王双率虎贲卫直取右翼,务必要快!石苞率精锐策应,切断羌王与宋建的联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将军亲自会会那羌王,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钟会拱手领命,心中却不由暗叹:将军这是要亲自犯险啊。但看着曹璟坚毅的侧脸,他知道劝也无用。
战鼓声如雷霆般炸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王双身披重甲,手持长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他身后的三千虎贲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卒,此刻齐声呐喊,声浪排山倒海般压向敌军。
宋建站在阵中,手心全是冷汗。他望着对面杀气腾腾的虎贲卫,再看看自己这边瑟瑟发抖的新兵,心里直打鼓。"这些庄稼汉连刀都拿不稳,怎么挡得住朝廷精锐?"他暗自懊悔不该贪图军饷接下这差事。
"顶住!都给我顶住!"宋建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都变了调。可他的喊声还没传开,就被震天的喊杀声淹没了。前排的士兵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有人开始偷偷往后挪步。
"轰"的一声,两军相接。虎贲卫如砍瓜切菜般冲进宋建军阵。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兵还没举起长矛,就被王双一刀劈倒。"娘啊!"小兵临死前的惨叫让周围的同伴彻底崩溃。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整个军阵瞬间土崩瓦解。士兵们丢下武器,哭爹喊娘地四散逃命。宋建眼见大势已去,慌忙调转马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