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河东变故,家父命我在此等候多时。"司马师的目光在卫瓘身上停留片刻,"你这一路...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猛地捅进卫瓘的心窝。他喉头一哽,眼眶顿时发热。这一路上的艰辛,族人的惨状,全都涌上心头。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多谢司马家挂念。"卫瓘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压制内心的痛苦。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稍稍清醒,但眼前还是浮现出族人被俘时的惨状。
司马师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让卫瓘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卫伯玉,"司马师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有些消息...恐怕你还不知道。"
卫瓘猛地抬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数月前接到河东急报,"司马师的目光直视着卫瓘,一字一顿地说,"曹璟以谋反罪名,已将河东卫氏全族...诛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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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卫瓘如遭雷击,整个人从席上弹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他头顶重重敲了一记铜锣。"不可能!"他嘶声喊道,"我离河东时,族人虽被俘虏,但...."
司马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曹璟出尔反尔。他不仅杀了你全族,还将卫氏家产尽数分给当地百姓,以收买人心。"
卫瓘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父亲严厉却慈爱的面容,母亲温柔的笑容,兄长爽朗的笑声,妹妹俏皮的玩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又一个个破碎。
"伯玉..."司马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节哀。"
卫瓘猛地抬头,眼中的泪水已经化作熊熊怒火。他的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曹璟!"他嘶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我卫瓘誓要你血债血偿!"
这声怒吼震得厅内烛火摇曳。司马师都不由得微微后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看见卫瓘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那是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
"你想报仇?"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那声音像钝刀刮过竹简,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卫瓘浑身一震,手中茶盏险些跌落,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那扇绘着松鹤图的屏风,心跳如擂鼓。
随着木屐叩地的轻响,一位白发老者缓步走出。司马懿身形瘦削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撑着官袍,腰间玉带几乎要勒进肋骨里。但那双眼睛——卫瓘呼吸一滞——像两簇幽暗的火苗在深陷的眼窝中跳动,目光扫过时宛如实质般压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