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战船密布江面,旌旗遮天蔽日。臣恐...恐其已有渡江之意..."
最后一笔落下,使者瘫坐在席上,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知道,这份奏报送回建业后,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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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吴王宫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孙权那张阴沉如铁的面容。他死死攥着手中的竹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突然,他猛地将竹简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殿外守卫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这个曹璟小儿,竟敢如此不识好歹!"孙权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像一头被困的猛兽,在殿内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侍立一旁的张承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清楚地看到孙权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柄象征王权的古锭刀在刀鞘中发出细微的震颤声。张昭知道,这是主公怒到极点的征兆。他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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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孤好言相劝,他竟敢如此羞辱于孤!"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殿内的烛火都跟着晃动起来,"这份回信,简直是把孤的颜面踩在脚下!"
张承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对上孙权那双充血的眼睛,吓得赶紧又低下头去。他从未见过主公如此失态,即便是当年赤壁之战前面对曹操的大军压境,主公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暴怒。
孙权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而克制:"罢了!"
张承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孙权沉声对侍从道:"传步骘之子步阐来见孤!"这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二日,建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步阐便已整装待发。孙权亲自将密令交到他手中,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务必速去速回。"步阐郑重地接过密令,只觉得手中薄薄的绢帛重若千钧。
"臣定不负使命。"步阐深深一揖,转身跃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马蹄声渐远,孙权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次谈判的胜算。
一路上,步阐不敢有丝毫耽搁。白天策马疾驰,夜晚也只敢在驿站稍作休憩。每当困意袭来,他就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生怕耽误了军国大事。沿途的风景在眼前飞速掠过,他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如何完成这次使命。
半个月后,当洛阳城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步阐已是风尘仆仆。他的衣袍沾满尘土,面容憔悴,但眼神依然坚定。在驿馆稍作梳洗后,他立即请求面见魏帝。
紫宸殿内,步阐恭敬地跪拜行礼:"外臣步阐,拜见大魏皇帝陛下。"他的声音略显嘶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留下几点水痕。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眼打量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曹叡,试图从这位年轻帝王的脸上读出些许端倪。
曹叡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下的吴国使者,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他心中却在盘算着曹璟的建议:既要给东吴一个下马威,又不能逼得太紧。想到这里,他故意重重拍了一下扶手,厉声道:"九江、庐江本就是大魏的疆土,还需要孙权老儿割让?简直是笑话!"
步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下,额头几乎贴地:"陛下息怒,我主绝无此意..."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殿中群臣的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如坐针毡。
"够了!"曹叡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道:"若想吴军平安撤离淮南,必须答应朕的条件!"他每说一条,就放下一根手指:"第一,东吴上好铁匠五百;第二,船工五百;第三,既然陆抗已经投降大魏,就把陆氏全族也交出来,省得吴主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