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剥落的瞬间,杨十三郎听见自己胸骨碎裂的脆响。
那些青紫色的鹤纹并非单纯褪色,而是像被无形之火灼烧的活物般扭曲蜷缩。每片纹路脱落时都带起一簇金红色的血沫,在空气中凝结成微型的鹤形符咒。
当最后一片鹤纹化作飞灰,皮下蛰伏百年的朱砂契印终于完全显现——那根本不是寻常的债契纹路,八道笔划皆由细密的剑痕拼成,每道裂痕深处都涌动着熔岩般的金光。
"雪谷救命恩,今日两清"八个古篆字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
横竖撇捺间突然暴出无数细小的青铜倒刺,将契印周围的皮肉撕扯成放射状伤口。司法殿四十九盏青铜灯同时爆燃,喷出的火舌竟全是妖异的血红色。
阿芦的翡翠算盘突然发出濒死般的哀鸣。七颗镌刻着副印的算珠挣脱丝线,在青砖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凹坑。
他跪倒在地时,官袍下摆扫过的砖缝里突然钻出无数金色根须,那些须尖疯狂舔舐着散落的算珠残片。
"不对......"
阿芦的声音像是隔着重水传来,每个字都带着空洞的回响。
"这根本不是债契......"
爆裂的算珠金粉在空中组成北斗九星的图案,缺失的天枢星位置正对着杨十三郎心口的契印。
司法殿梁柱上悬挂的《律例三千卷》无风自动,数百条关于"战书契"的禁忌条款在纸页间闪烁血光。
禁阁传来的锁链崩断声如同九霄雷落。尘封的《调鼎密录》悬浮至半空,书页翻动间甩出的尘埃竟化作微型仙鹤,撞在青铜灯盏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第三百七十二页的星象图正在渗出金色液体,九只仙鹤的羽毛逐渐染上血色。
杨十三郎的指尖刚碰到批注,纸页突然卷曲成锥形。燃烧产生的青烟中浮现出立体幻象——雪谷悬崖边,年轻调鼎人的剑刃正抵着仙鹤咽喉。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剑身血槽里流动的根本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液态青铜。
"再敢窃血,"
幻象中的师父抬起左手,掌心浮现的炼妖壶纹路与杨十三郎腕间的胎记一模一样。
"灭你全族。"
垂死的仙鹤突然人立而起,折断的翅骨刺穿自己胸膛。喷涌的金血在空中凝结成三百六十枚契文,每枚文字内部都裹着一滴调鼎血。
"那就立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