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啊,你先在这里呆着,改天爹凑够了钱,就来赎你,你在这里要听话。”
八岁的张玉凤站在义成班的胡同口,望着爹爹把钱揣在袖里,小步奔去的身影。
“叫什么名字?”陈班主坐在八仙椅上,望着眼前这个圆胖脸、双眼皮、矮个子,正抹着眼泪的女孩。
“我叫张玉凤。”
“打。”陈班主说完,一个班底小厮拿戒尺狠狠往她手心里打了三下。
“给我记住了,你现在不叫张玉凤,也不姓张,改姓陈,咱们最小的辈是成子辈,你就叫陈成桂吧。你再说你叫什么?”
张玉凤捂着手心,害怕道:“我叫陈成桂。”
“带她去练戏,后天上台看看,能让人叫好不。”
陈成桂三天后上台,刚唱了四句,便被开封的戏民老爷们起哄:“唱的啥球不是!”
陈成桂看着台下怪叫哄笑,一时紧张,竟忘了词,被班主上台一脚蹬下去,迎面磕着台角,把门牙磕掉一个。
陈班主骂道:“白瞎了一两银子,买了你个四句轰,一脚蹬。”
这门牙掉了,再不能上台,陈班主便把她以二两银子的价钱,转卖给三庆班。
三庆班的班主之所以愿意买,是因为义成班的名气大,自己这里也缺撑门面的旦角,且先养着吧。
陈成桂又被改名了王庆真。
王庆真年纪虽小,但现在知道,自己只有练戏才能不挨打,才能有好馍吃。每日跟着教习苦练。
正在她在院里站桩练嗓之时,几十里外的河南巡抚玄默与山东总兵刘泽清及其他部众,正与从凤阳归来的高迎祥、李自成、老回回部众来回厮杀。
两军交战之场,把方圆十里的村庄祸害的死逃一空。
“咣!咣!咣!”一个征备佥事带着几个衙役,穿褪了色的靛蓝衙役服,腰间悬着巡抚衙门的铜牌,正敲锣挨家挨户催征。
“巡抚衙门钧令,即日起征‘城防协济饷’!户纳银三钱,铺面加征一两!城外兵马在血战流贼,护家保民。尔等也需捐银助军!”
三庆班被征收了一两三钱,城内粮价自正月起,一直在疯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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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无奈,只得开源节流,清退闲杂班底。
正苦练中的王庆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以二两五钱转卖给城中的春霞坊。
坊主对她道:“咱坊里的女人,都是无根的浮萍,不配有姓,你便叫韶青吧。”
于是王庆真又改名为韶青,扔给教习学唱艳曲。
且说张同庆拿了钱,抓了药,买了两个好馍,回到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