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冬,紫禁城落了百年未遇的鹅毛雪。石静娴立在乾清宫丹陛前,十二章纹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九十九级台阶尽数染白,像条蜿蜒的苍龙匍匐在她脚下。
"陛下,宗人府急报!"大太监吴良辅踉跄跪倒,捧着的密匣渗出血水,"八王爷……带着镶蓝旗围了神武门!"
石静娴指尖摩挲着袖中冰凉的虎符。这是胤礽三日前亲手塞给她的——昨夜他借口去畅春园探视病重的太后,实则是去丰台大营调兵。此刻她望着远处被雪压弯的宫灯,恍惚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灵魂互换的清晨,胤礽顶着太子妃的脸咬牙切齿道:"若有一日你我反目,孤必亲手斩你于太庙。"
"开宫门。"她突然轻笑,"让八叔看看朕的新朝气象。"
镶蓝旗铁甲撞开太和殿门时,石静娴正倚在龙椅上读《明史》。八王胤禩一身亲王蟒袍踏雪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持刀侍卫,刀刃映着雪光森寒如毒蛇信子。
"侄媳妇好胆识。"胤禩抚掌大笑,"可惜这龙椅,终究要爱新觉罗的血脉来坐。"
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石静娴抬眼望向琉璃窗,见一队骁骑营正将火铳架上宫墙——那是她上月刚提拔的汉军旗参领张廷玉。她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书:"八叔可知崇祯帝为何自缢煤山?不是败于流寇,而是亡于宗室贪饷。"
胤禩脸色骤变。他当然记得半月前石静娴彻查的宗室亏空案,三阿哥胤祉就是因此被削了爵。此刻镶蓝旗参领突然闯入,附耳急报:"王爷!丰台大营的骑兵……"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震天杀声。石静娴猛地将书掷向御案,黄绸封面裂开,露出夹层中密密麻麻的军报——那竟是镶蓝旗克扣军饷的账本!
"你以为调得动九门提督?"胤禩拔剑直指龙椅,"紫禁城十二道宫门钥匙都在本王……"
"都在敬事房陈公公手里?"石静娴突然打断他,"可惜陈公公今早吃了碗茯苓糕。"她抚过案头青玉镇纸,那是胤礽假借供奉佛像送进宫的法器,内藏三百根浸毒银针。
胤禩突然踉跄跪地,七窍渗出黑血。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跪拜声:"恭请陛下圣安!"——张廷玉的骁骑营已冲破神武门,而领兵的赫然是本该在畅春园的胤礽!
"你……你们!"胤禩目眦欲裂。他看见胤礽玄色大氅下露出明黄龙纹中衣——这疯子竟敢把龙袍穿在内里!更可怕的是,石静娴从容起身,当众解开十二章纹龙袍,露出底下绣凤穿牡丹的皇后朝服!
"八叔可知朕为何要穿龙袍?"石静娴踩着胤禩的剑走到殿前,漫天飞雪落在她眉间朱砂痣上,"二十五年前索额图谋反,先帝爷就是用这把'遏必隆刀'斩了他。"
她突然抽出胤礽腰间佩刀。刀光闪过,胤禩束发的金镶玉冠应声而裂。这是康熙三十七年木兰秋狝时,先帝亲手赐给八阿哥的及冠礼。
"当年你送弘旺的满月礼,是尊灌了水银的长命锁吧?"胤礽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个锦盒,"礼尚往来。"盒中躺着块带血的玉佩——那是胤禩嫡子弘晟随身之物!
雪地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八福晋郭络罗氏披头散发冲进来,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弘晟。石静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婶婶若早说出宗人府地窖藏着的火器,侄媳何至于此?"
当夜子时,石静娴独自登上景山万春亭。脚下紫禁城灯火通明,三大殿方向仍有零星厮杀声。她摩挲着腕间翡翠压襟——二十年前穿越时带的现代物证,此刻却成了打开地宫密道的钥匙。
身后传来熟悉的龙涎香。胤礽将大氅披在她肩头,袖口还沾着胤禩的血:"礼部拟了年号'凤鸣',可好?"
"不如叫'同治'。"她轻笑,"你我同治这天下。"
远处突然升起烟花,照亮胤礽眼角细纹。石静娴想起他第一次以太子妃身份来月事时,也是这般咬着唇隐忍。如今他竟能面不改色地调兵围杀亲兄弟,而她这个现代法医,竟真的成了史书中的"妖后"。
三日后,养心殿地砖下起出八王党私铸的二百门红衣大炮。石静娴摸着炮身满文刻字,对张廷玉笑道:"把这些熔了铸成铜碑,就刻《大清女子科举诏》。"
康熙六十一年冬,紫禁城落了百年未遇的鹅毛雪。石静娴立在乾清宫丹陛前,十二章纹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九十九级台阶尽数染白,像条蜿蜒的苍龙匍匐在她脚下。